“傅忘川,我不太明白。他明知我们会进行搜证,迟早会发现这朵藏在抽屉里玫瑰花。可是为什么还要故意将它与香水放在一起,来掩盖它身上独特的味道呢?”季心问。
“还记得杨家院子里种着的玫瑰花么?香味也如数被劣质香水味盖过了,甚至不惜让花枯萎,也要将这股味道去掉。
还记得杨旭一遍又一遍洒着阮玖兰生前最喜欢用的香水的举动么?”傅忘川站在一旁,细细引导。
“杨旭始终不敢面对阮玖兰的死亡,试图用香水的味道令他呼吸着还有她的空气,沉浸在她还活着的世界里。”季心一锁眉,仔细思考着。
“对,只不过这位凶手恰恰反其道而行之。但是他的举动更为疯狂。在自己存在的空间里,点起令自己欣悦的味道。
而自己离开后,连一点点味道的残渣都不肯给这片天空留下。这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喜爱。”傅忘川的眼里勾起一道金色的光,嘴角一撇,说得竟有些兴奋起来。
“你是怀疑这些案子都是一个人做的?”季心掐着重点询问。
“不一定。但是,他们的身后应该有个神秘人操纵着一切。诱导犯罪的罪犯,罪名更加深重,也更加危险。”傅忘川将身子靠在玻璃外栏杆上,摸了摸下巴,启唇说道。
季心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指,摁了摁微疼的太阳穴。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幻灭的境界里。退一步是百亩荆棘,进一步是万丈深渊。
“心姐,有人来找帅哥!”陈泽送回宋忻冉后,守在电梯口。一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笔挺的男人灰色的背心外随意套了一件外套,推了推鼻尖上的金色框眼镜。
季心偏过头,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窗外,手指熟练地叠合成握手术刀的形状,衣服干净整洁,甚至没有一丝褶皱。轻松避开了所有能够碰到墙面的地方,笔挺地站在门外。
“傅忘川你请的医生朋友来了。”季心转头,看着低眸将双瞳盯在尸体上的男人,淡淡开口。
“让他自己拿了专业家伙上来。”傅忘川也不客气,头也不看一眼,回嘴一句。
宋安岩站在门口,苏娜见状,连忙拿起随身携带的医用工具,双手递交在他的手心,笑着说:“我叫苏娜,南区二队的队员。”
宋安岩微微一笑,接过了苏娜递来的工具箱。
“我叫宋安岩,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
语落,目光却投在二楼那个披着黑色长发,身子灵活小巧的女人身上。
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旗袍,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包裹地极其惊艳。回忆起他第一次觉得移不开眼的亚洲女人,还是在一周前的拍卖会上,那个被面具包裹着,穿着一身红色嫁衣躺在冰床上的女人。
而眼前的女人,是第二个。
侧身望去便知,她有同傅忘川一样不可一世的傲气。
“你好,我叫宋安岩,京越私人医院的医生,毕业于伦敦大学医学院。”宋安岩对待外人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季心回眸,看到一个站在身后浅笑的斯文浅笑的人,回答:“宋医生是吧,麻烦先看看尸体,存放时间有点久了。事成后工钱问局里拿就行,包外务发票。”
宋安岩有些惊讶,眸底中闪过一丝未知的光,很快便释怀了,看了一眼傅忘川,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老傅。”紧接着慢慢靠近傅忘川,说,“你怎么和警察扯上关系了?”
“行了,干活吧。”傅忘川懒得搭理,起身蹲在床边,摸了摸地板上的灰尘,依旧一尘不染。
宋安岩看着眼前这具女尸,欣然开工的眼神蓦然惊了:“安安?!”
“你认识?”季心抬头,目光一凝,盯在宋安岩颤抖发白的脸上。
“傅忘川这是谁?你告诉我!这是谁!她只是和陈安安长的像对不对,她不是陈安安对不对?!”宋安岩眼角霎时通红,目光转在傅忘川淡然的脸上,没有怒意,只有难以置信。
“陈泽上来拉住他!”季心慌了神,生怕宋安岩情绪激动,揍傅忘川一顿。
“宋安岩你冷静点!她就是你失踪了大半年的表妹陈安安……”傅忘川语调阴沉,句句铿锵,却并未见怒。
“表妹?”季心愣住了,回想起宋忻冉对陈安安的称呼也是表妹,宋忻冉姓宋,宋安岩也姓宋,这层关系就呼之欲出了。
宋安岩的身子被陈泽架住,可是医生的职业素养还在,腿虽有些发软,还是直直站立在地板上,没说话。
空气霎时冷寂,仿佛能听到众人的心跳。
傅忘川低眸,半晌,缓缓开口:“事已至此。如果你不好好看下伤口,恐怕找到凶手替陈安安伸冤的道路会更加曲折。”
宋安岩没说话,也不像个意气用事的孩子,只是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如死灰。
片刻后,他抬起眸子,说:“等我十五分钟,我抽根烟冷静一下。”宋安岩转过身子,脚步显得无力,“想办法找一下房间里的线索,最好能找到清晰的血迹,尸体被整理的很干净,细看都扫不到的致命死因,可能会导致死亡事件的推断有所偏差。”
傅忘川点了点头,眼看着宋安岩缓缓下楼,他走得很干净利落,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即使碰到这种特殊情况,还是职业素养在先,很拎得住。
“陈泽你下去看着门口吧,拿姚晔手机去通知一下姚夫人派司机来接一下姚晔。”季心抬唇,在关门声响起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越是人多的地方,她就越是不安与焦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季心,过来看。”傅忘川蹲下身子,手指抚摸在干燥的皮肤粉上,一触,“有没有觉得这具尸体和阮玖兰那具很不一样?”
“尸体是房东太太饭点后下来收租发现的,屋内空调一直在制冷,温度也打到了最低,连一楼鱼缸里的鱼都冻死了。”季心复述了一遍陈泽访问完房东太太,发来的短信。
“是很不一样,这具尸体上抹了很多素颜霜和粉扑,下面干燥的皮肤已经溃烂了,身体各处挖开粉应该都有大大小小的窟窿。”季心凑到他旁边,说。
“还不止。”傅忘川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