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举到半空,突然又停了下来。满眼的愤怒转变为满眼的疑惑,好象觉得这事的缘由没这么单纯,再次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似乎非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以验证他的怀疑。
此时,他觉得她很陌生,原本非常熟悉的人转眼间就象换了一幅新面孔,需要重新审视,需要重新认识,他的大脑在高速旋转,想搜索出她为什么会这样做的原因?
现场氛围寂静,寂静得能听见头发生长的声音。
看着对方惊奇而又怀疑的表情,梦依裳内心有丝得意,仿佛内心被人看穿是件快乐的事。
“要是同你在一起外出采访的话,或者同你共同探讨。。。。。。就不至于写出这样狗屁的文章。。。。。。”这话随口而又吞吐的话令她吃惊,难道没有他就写不出好文章,这显然是为接近他找借口。
魏艾司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当然猜得透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和用意。虽然看穿她内心的真正意图,但还是想让她亲口证实,问道:
“凭你现在个人的能力水平,决不会写出这样低下的文章,你之所以这样做,就象你说的那样,是想让我同你在一起共同探讨和学习?”
她又忐忑地点头承认。
然而,他的脸,就象一波死水,已看不出半点波澜;他的眼,深邃遥远,不知是喜是怒。
而她,垂目低头,轻咬着下唇,脸上则是一幅幸灾乐祸、乐见其成的表情,还时不时挑起眼皮与他对撞了几眼,似乎希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也做好接受更严厉批评的准备,甚至是大声的指责。因为,她乐意见到这样的结局。
短暂的沉默后,魏艾司无奈地把稿纸轻轻放下,轻咳了两声,好象肺部出了问题,然后用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来报社时间不长,但你的才华与天赋让人羡慕,你的勤奋与执着让人钦佩,你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你是我很欣赏的人,也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更是我引以为豪的学生,我对你寄予很大的希望,咱们报社也希望涌现出一大批象你这样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甭管你今天找我有何目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以事业为重,全身心投入工作,不要被杂念影响进步,我也不希望今后出现这样无聊又无趣的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显然她的试探是失败的。
一个人在向自己喜欢的人暗示自己的情感遭到拒绝时,通常有两种表现:要么撞了南墙就回头,此路不通就会折路而返;要么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偏要把南墙撞塌。
梦依裳属于后者,她很不满意他的回答,心里微嗔地很想反驳道:
“虽然我要表达的情感有些间接,但我想说的话咱们彼此心知肚明,可你的回答让我很不满意。显然你不是委婉的拒绝我,而是生搬硬套的搪塞我,既便象你所言,我是一个勤奋而又难得的青年才俊,难道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自己的情感追求吗?难道这样的人有了情感追求就会导致不会全身心投入工作吗?这简直是荒谬的逻辑,我希望你就事论事,简单地哪怕只用一个字都行,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可他最后“无聊又无趣”这几字,虽说得很轻很缓,但字字犹如冰冷的利剑,无情且绝情,刺痛梦依裳内心那根根高傲的琴弦,流淌出来的全是苦楚而悲伤的旋律。她知道,虽然俩人相处时间不久,但她太了解他了,“无聊又无趣”这几字不象他随便说的,而是经过郑重考虑后作出的决定。如果把话进一步挑明,受伤是肯定是她。心想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从他的办公室黯然退出来后,整天一幅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心头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哀愁,挥之不去。
情感是个撩人的东西,一旦从内心流露出来,就犹如决堤的江水,绵绵不绝。
一轮明月透窗而入,将不大的室内映照得如白昼。这一夜,梦依裳注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魏艾司那冰冷的声音及冷酷的面容久久萦绕在她脑际,就象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那样,很想挥之远去,很想不去想它,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满脑子都是魏艾司那冰冷的声音及冷酷的面容。
她不由得地轻唱起《城市的月光》这首歌,就像人在情感受挫或迷茫时就想唱情歌那样,宣泄心中的苦闷:
“。。。。。。每颗心上某个在方,总有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可唱着又无奈地摇头,这首歌主旨是讲,爱把有情人分两端,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那怕不能朝夕相伴。。。。。。
可她的境况是,那来有情的人儿相互思量,明明是她单相思啊。
“感情这东西真是折磨人,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你又不喜欢,”梦依裳越想越苦恼,真想对着苍天大声呼喊,“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突然,一个突发奇想在提醒她,魏艾司劝她以工作为重,不要被杂念影响进步,不要做些无聊又无趣的事。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如一个痴情的女人,明知他不爱自己,但只要他没有明确说不爱两字,就会死皮赖脸地认为他是爱自己的。或者明知他不爱自己,还一厢情愿地乞求他说爱自己。甚至他已经明确无误地说不爱她了,但她还天真地认为他是因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才说不爱她的,其实他的内心是爱她的。这种女人中情毒太深,无法相信残酷的现实,很容易为自己找借口。
梦依裳暗想,自己理解他是对自己暗恋的拒绝,而他的意思是否同她所想的一致呢?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曲解了他的用意呢?梦依裳大脑里突然冒出个一个大大的问号。
梦裳真后悔,当时就该大声地、毫不含糊地说:
“魏艾司,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大胆的表白不就一切都明朗了吗?
梦依裳认为自已曲解他的用意这种可能性很大。
她不愿放弃这种可能性,那怕这种可能性概率小得让她渺茫。
因为,回忆自己的情感经历,还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深陷感情漩涡而不能自拔的。或者说,截止目前,她还没对任何人起过这样浓重的真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