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浩霆照常和搭档顾青瓷一起接警,然后处理警情。在出警之前,顾青瓷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顾青瓷轻轻接起电话:“喂?顾青颜啊,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顾青颜正在低低地哭诉着什么。
顾青瓷那双沁凉如水的眼眸依旧是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你先别哭,我马上过来。”
程浩霆望向顾青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青瓷笑得有些勉强:“我妹妹打来的电话,好像出什么事了,她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得赶过去看一下。”
程浩霆应了一声,并没有多么在意:“哦,那你先去吧,我让天灏哥顶一下。”
说着程浩霆转过身,招呼着一旁的死党易天灏来顶替顾青瓷。
顾青瓷歉疚的浅浅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顾青瓷赶到家里,一进小区便看到了早已等在门口的妹妹顾青颜。
顾青瓷望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青颜,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青颜的眼里泪眼朦胧:“姐,爸妈被杀了……死了……”
顾青瓷双眸一掠:“怎么回事?”
顾青颜扑倒在顾青瓷的怀里,似乎有些吃惊顾青瓷眼中沁凉如水的平静:“我昨天去参加朋友的聚会,玩得晚了就在朋友家住下了,今天回来就看到爸妈已经死了……”
顾青瓷依旧是不动声色:“嗯,那你报警了吗?”
顾青颜轻轻地抹了一下眼泪:“我已经报警了。姐,我好害怕,姐你就是警察,为什么坏人还会来伤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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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晚之后,程浩霆再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他的生活依旧平静、安然。在这样的岁月静好中,程浩霆便很快便将那个夜里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抛之脑后,直到一个晴明的夏夜……
夜幕漆黑得如同浓的化不开的墨,深沉中透着安详与宁静。
程浩霆处理完警情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只是用钥匙开门后便感到了几分异样,他看见了黑暗中一个人影正发出莹莹的光亮。
程浩霆关上门,他看见窗边站着一个女人,朦胧惨白的霜月模糊地在地上投下她修长的剪影,显得寂寞、寥落。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军靴,黑色的面具,程浩霆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那天夜里他见到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来了?”这句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女人沉默着转过身,程浩霆看见女人后背的衣服被撕裂开了,透过破碎的布料他可以依稀看出女人**的后背上有一道蜿蜒的刀伤。
他看到这道伤痕心头微微一怔,他很快便拿来了清水、消毒药水和纱布。
“你受了伤,快坐下,我帮你处理伤口。”听见程浩霆的有些焦急声音自脑后响起,女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顺从地坐下。
程浩霆轻轻地拉开了她后背的衣物,终于看清了那一道伤痕。
长长的伤痕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自肩上蜿蜒而下,盘踞在她布满伤痕的后背上,显得狰狞可怖。所幸刀伤并不深,有些许地方都已经结痂,但是更多的地方则还在流血。
程浩霆先是用清水拭去她后背上的血污,然后开始消毒伤口。
在他帮她消毒伤口时,他感到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他微微偏头,看见她的眼眸如同一潭深深的潭水,深邃中蓄满了痛苦,却硬是咬着牙仍是一声不吭。
程浩霆心头莫名的一怔,手下的动作不觉间变得早已更加轻柔:“你别忍着,如果太痛了就叫出来啊。”
突然,他感到了一股倦意,不小心手一滑,一瓶消毒药水便向地上直直地掉了下去。
女人眼明手快,轻轻抬臂便轻巧地接住了药瓶。“如果你困了,就早点休息吧。伤口我可以对着镜子自己处理的。”她的声音中隐隐的含着压抑不住的痛楚。
他听了,心头竟是微微地一颤,一阵悸动的暖流在心间缓缓地淌过。
他本想说自己累了,但是当他从女人的手中接过药瓶时,竟不由得轻轻地笑了:“没事,我不累。”
当他包扎完伤口,收拾完药品后,女人第一次将沁凉如水的目光投向了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把我抓进去不是更好吗?”
程浩霆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抓你?你身上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感染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女人的口气很是揶揄:“程浩霆,你是警察,又何必知法犯法呢?”
程浩霆剑眉一挑:“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还知道我是警察?”
女人眼波流转,似是在认真地打量着程浩霆:“想要知道你的名字和职业并不难,体制已经在你的身上留下烙印了。况且,我们之前见过。你作为一名警察,应该知道收留我帮我处理伤口是包庇犯罪吧?知法犯法?”
程浩霆望向女人那双沁凉如水的眼眸,轻笑了一声:“犯罪又如何?知法犯法又如何?你杀了人,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我今天帮你,只要不被人知道,那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所有的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只要是存在的,就都是合理的。警与匪并没有真正的界限,只是相互依存,追求平衡,维持社会的运转罢了。在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正义,假如没有人犯罪,那警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警察不过是所谓的正义,他们执行着他们自己制定的所谓的法律,遵守着所谓的道德和底线,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义凛然地四处宣扬着所谓的正义,却没有人看到他们隐藏在伪善之下的丑陋。而那些所谓的罪犯,他们是赤裸的丑恶和无耻,他们敢于冒犯规则和挑战权威。他们的本质和警察其实也是一样的,他们和警察一样没有人性,一样无耻,只是他们遵循的不是那些法律,而是生物最原始的本能。然而相比之下,我更欣赏后者。”
“是吗,看来黑白是非在你的心中并没有一条明确的界限,但是当年你执意报考警校的时候怎么走得那么决绝?”
女人看着程浩霆,一双眼眸深不见底,仿佛似笑非笑。
程浩霆心头一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我这么了解?”
女人莞尔一笑:“我是墨狐,你的资料保密并不保密,赤风想要找到你的资料,易如反掌。”
程浩霆望着墨狐,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墨狐’?你说的‘赤风’又是谁?”
墨狐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深的潭水,深不见底:“‘赤风’是一个组织的名称……浩霆,这里面的谜太多,这水也不是你淌的,如果可以,你还是少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