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月摇头:正相反,我家很穷,就是因为都是女人种不了地在村里活不下,我才带着娘和妹妹镇子上讨生活,清丞哥是我们家的恩人,如果他没有出现,今天我也没办法站在这里求您出山帮忙。”
“我看那小兔崽子是别有用心,心机深着呵。”李修海都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是能看透一些人情世故的,面前这小丫头说不定就是太单纯被一点善意给骗了!
“清丞哥是保家卫国的人。”
“那就是给朝廷办事的?那还能这么嚣张公开偷我骄傲酸菜!”
万月嘿嘿的笑着,看来顾清丞偷酸菜的的事是过不去李大夫心里的坎了。
“行了,不说他,再说下去我又要生气,说说你娘的情况。”
“镇子上的大夫说娘是伤到了脾肾,活不长久,目前靠着吃药吊着命。”
“怎么不在发现病灶的时候就来找我,贼病症拖得越久就越难办,早期我能调理好!”
李修海不等她说完就性急的打断。
万月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当时要是及时来就好了。”
李修海摸了摸小胡子,沉默了会,开口说:“这人命有数,富贵在天,有时候该走的,就是神仙丹药也救不好,既然其他大夫已经说了,恐怕已经成了定局。”
“李大夫,我不信命,只要有点机会都不会放弃,有您出马,说不定我娘就能活得久一些。”
万月有些犹豫,数次想咨询李修海,她重生后血具有治愈的功效,但只在动物身上用过,从未用在人身上,所以不敢让李蓉芳饮血。
她想问问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一旦问出就必须说出重生的事实,她连顾清丞都没说,更不会说给李修海听。
“你也出去,我要睡觉。”
李修海不回答,翻了个身背对万月。
万月蹑手蹑脚把床上的毯子拿来给李修海盖上,说:“李大夫,我看灶房里有很多地瓜,煮个地瓜甜汤给您喝吧。”
藤椅上的人没回话,但动了动。
万月退出屋子,她觉得李修海并不是表面那么凶和不可理喻,如果再诚心诚意的多请几次,对方说不定就愿意出山了。
她刚进厨房,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罗圈腿的男人背着一麻袋闯进来。
看到万月,男人愣住眼神邪邪的,往地上吐了口红滋滋的槟榔水,裂嘴问:“哪里来的女人,难不成是我三叔公回春了,找了个小娘子。”
万月不悦的皱眉,冷淡道:“不是。”
男人盯着万月的眼神很污秽,一会才放下麻袋,嚼着槟榔转身进了主屋。
万月闻到袋子里一股臭味,打开一看,里面有半袋地瓜,两个南瓜,还有两条不新鲜已经发臭的猪肉。
屋里,男人吵醒了李修海。
“老不死的还睡呢,东西都搬到厨房了。”
“又是那几样,我要吃米饭,你送点米来。”
“吃什么米,你这岁数吃米也是浪费粮食,随便吃一吃就行了。”
李修海坐在藤椅上,显然对小辈的态度司空见惯。
“叫你爸来,当初可是说好了,你们种我家的田,但的管我的饭,米肉都要的。”
“他不来,有本事你自己下山去找呗,送来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你就等着饿死。”
李修海无奈,毕竟这也是事实,于是说:“你去外面等着,我拿钱。”
“老头,都是一家子,藏着掖着干嘛,你死了还不是得靠我们给你准备后事。”
李修海不理他,从贴身衣服里翻出了一叠零钱,数清楚数目递过去。。
“这么抠门,下个月再送就不是这个数了,得再加点,你也知道我送来一趟是很费功夫的对了老头,你还剩多少钱,可得提前说好,你要是想让我们送终,那没十两办不到,要是没有就赶紧存,别到时候没个葬的地方,只能喂野狗了哈。”
“我还没死就这么心急!天天说,人都被你咒死了。”李修海骂道,一边防着男人进里屋放钱。
万月提着两条发臭的猪肉进屋。
“肉是臭的,地瓜也坏了一半!”
李修海听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早就习惯。
厨房里黑,男人刚才没看多清楚,阳光下的万月皮肤白皙,正在发育的身体逐渐凹凸有致,水灵灵的就像是天上来的,看得男人心痒痒的。
“真的是仙女,别跟这老头说话,哥哥带你下山?”
男人流里流气的靠近,一伸手就要摸万月的脸。
早有防备的万月躲开,冷冷的瞪着目光猥琐的男人,一边用眼神威慑,一边后退,打算到院子里就喊顾清丞。
退着退着,就退进了一具宽广的怀里,不用回头,万月也知道是谁。
顾清丞挽着袖子,结实有力的手掌顺势按着万月的肩膀,眼神阴鸷的警告正色迷迷看着万月的男人,语气阴沉,“他碰你了”
“没有,我躲开了”
顾清丞浑身的气势冷得掉渣,如果这个男人真的碰到了丫头,他不介意让折断那肮脏的手。
将万月拉到身后,挡住那猥琐的眼神,顾清丞表情生冷,像是地府里走出来的罗刹。
被这种冰冷的气势和强大的存在感所震慑,男人一时间不敢动,直到看见李修海从里屋里走出来,多了点底气,骂:“三叔公,以后再给你送东西要加钱!不然没人敢来,被揍死算谁的!”
男人平常满嘴粗话,想骂顾清丞却没胆子,只好把气撒在李修海身上。
李修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怔,“不是说下个月才加价钱?”
男人骂骂咧咧的往屋外走,还不死心的想再看一眼仙女,眼前忽然一黑,顾清丞一个横扫腿让男人摔了个大马趴。
他刚想爬起来,胸口就被踩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找死啊”男人破口大骂,一扭头对上顾清丞冰冷的眼神,剩下半截脏话又吞了回去。
顾清丞只需要一只脚,就能踩得男人动弹不得,他弯腰拽走男人掌心里铜钱收走放在桌上。
“给长辈送东西还敢要钱,丢人。”
“这是我们家事,你管不着!”
男人话刚落,压着胸腔上的力道无形中又更沉了,他双手掰都没能让胸膛上的靴子挪动一分。
“立刻滚。”
顾清丞松脚。
李修海拿着钱埋怨,“你也踩得太狠了。”
顾清丞:“他对我的妻子不敬,就应该做好被打的准备。”
万月:别啊,咱们两个八字还没一撇了,怎么就叫上妻子了?再说清丞哥你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朝廷命官,更像凶狠恶煞的山大王。
调戏?李修海没想到侄子居然这么下流,低声咒骂:“良心给狗吃了”
“李大夫,送来的猪肉全是臭的,地瓜都烂了。”
“行了,知道了。”
李修海还是无动于衷,对小辈送烂肉给自己也不生气。
顾清丞扫了两眼桌上的臭猪肉,冷淡道:“放纵就别怪得到这种待遇。”
“你懂个屁!”李修海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这么老了,不想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小辈送烂的东西来他能不知道,还不是为了百年之后能让那些不孝顺的子孙帮个忙!
万月忙拍着李修海的背顺气,“您别生气,您也这岁数了,得养生点,”
顾清丞拉过万月,傲娇的表示:“我也需要人揉揉顺气。”
万月不懂:“你有什么可气的,都是你气别人吧。”
“刚才你差点被欺负,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所以需要顺气。”
顾清丞耍无赖,一副一定要顺气的表情。
李修海背过身去,气呼呼的说:“都走,看见你们就心烦!”
“李大夫别生气,我们立刻走,不能因为我娘的病就勉强您做不想做的事,或许这就是娘命,也该有这种劫难,不认命不行。”
万月拉着顾清丞出了门。
听见关大门的声音,李修海回头,疾步走到门口,恰好听见门外的声音。
万月道:“我看厨房已经没米了,那些臭肉咱带走丢了,别让李大夫吃,山脚下有米店,咱们抗几袋回来,能吃多久是多久。”
李修海沉默,他那几个有血缘关系的小辈,还比不上无亲无故的丫头。
顾清丞:“再买些煤油灯蜡烛,柴火剩的也不多,山脚下让伙夫一并送一些。。”
李修海冷哼,你这小兔崽子心里不坏,就是嘴巴坏。
万月打算速度到镇子上为李修海采买些粮食好赶回家,刚走出院子就听见身后门开了,李修海别扭的站着。
“我要真的跟你们走去给你娘看病,丫头你得做好吃的。”
这是峰回路转又有机会?万月眼神一亮,但还不敢确定。
“李大夫,您这是同意跟我们出山了?”
李修海点头,表情还是很别扭,偷偷的瞄了眼万月,后者笑道:“李大夫,您有话直说。”
“既然我出山了,那你们就得管我,如果我不回来,也得给我个住的地方,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顾清丞语气凉凉道:“怕孤独就直说。”
“就你话多!我是宝刀未老,而且既然外面都听过我的名号,救死扶伤是几任你懂不懂”总是被顾清丞说中心事的李修海有些恼羞成怒,这个臭小子就是不会说话。
万月咧嘴笑,这李修海活脱脱就是一个老顽童。
“还有一件事,你答应了我才走。”李修海也觉得自个条件太多,有些不好意思,不等万月开口就直说:“你跟着我学医术。”
看到万月一愣,李修海冷哼:“学医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很多大夫还不肯教呢,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要不是看在你跟我有点缘分,都不外教的!”
顾清丞倒是赞同万月学医术,就算不行医,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也可以自己治疗。
万月并不是看不起医术,小时后只要上火了,李蓉芳就会去摘金钱草,茅根,金银花熬水喝,好喝效果又好。
可是在这年头,没怎么看到女大夫,医术一般是传男人不传给女人,而且要先帮师傅做两年的跑堂,三年抓药,然后才能逐渐学习医术和问诊
可是这李修海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医术不传给儿子?
短暂的吃惊后,万月分析,有点医术并不是坏事,管她男人女人,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不跟着李修海学医,他不肯出山。
她咬咬牙,扬起笑脸:“行。”
李修海一听,前一刻还紧绷的脸笑成了朵花。
“是不是得跪下来倒茶拜师?”万月不知道学医拜师傅有什么流程要走,既然要学习医术,总得像个样子拜师。。
“是不是哟下跪敬拜师茶?”万月隐隐约约感觉应该要这样。
“那当然是”一个要字卡在李修海喉咙里,从顾清丞灼灼目光里似乎在说:谁敢让我媳妇跪着,认了师傅也不行。
在顾清丞心里,丫头要跪,只能是成亲那天,跪双方爹娘。
“这事以后再说,我去收拾东西,尽快走,病人不等人。”李修海摆摆手。
顾清丞道:“就算现在走下山也晚了,不急这一天,明日再走。”
李修海在这里生活得太久,也不知外头火车是怎么个运作法,听到是这样也没坚持,招手让万月跟着进屋,指着墙角三个大竹箱。
“这些都是多年来我总结的心血,既然要做我徒弟,我会很严格,这些至少要看到熟为止。”
万月瞪着眼睛看着塞得满满的三大铁皮箱,心很累,看来李修海是来真的
“师傅,您放心,我回去会认真看的。”
“什么回去,时间不等人,现在就开始看。”
李修海随手捡起本人体穴位大全塞给万月。
顾清丞本来想陪万月,却被李修海赶。
“你在这里她不能专心看书,看过就忘是浪费时间。”
既然李修海这老顽童答应出山为李蓉芳看病,而且之后还是万月的师傅,顾清丞也不用故意和他作对,闻言提着张藤椅坐在屋檐下。
“那我在这里。”
屋檐下离那丫头的距离也不过五六步远,李修海吹胡子瞪眼,现在丫头可是他徒弟,底气特别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