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息不太理解左农的意思，即便问了左农很多的问题，但他还是对这位大叔充满了好奇，但他看得出来左农不是一个有好耐性的人，他注意到了左农经常会皱眉，所以他没有不停的去发问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那样会很讨嫌。

宁息起身，拍了拍破旧却洗的极干净的裤子上的草屑，说道：“大叔，我还要去趟村口，下午再来找你聊天。”

“能顺便在村子里帮我弄点酒么？”左农眼神充满期盼的仰头看着站起来的宁息。

宁息有些尴尬，“酒在村子里是很宝贵的东西，一般都舍不得给别人喝。”

左农失望的点点头说：“行吧。”

红山村的房屋都是左右相依，住的比较密集，一个宗族左邻右舍既是邻居也是亲戚，独有一家外姓人住在村后头原来的采石的矿山旁，这家人就是宁息一家。所以宁家到村子中心地带要走过一条悠长的小径。

宁息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愿意走过这条小径来到村子中心，他虽然也是红山村的一员，但这个村子总是让他感到陌生，就像这个村里人大多把他们一家当陌生人。

“宁木头，出门了？”

小径尽头第一家土房门口，一个蹲在地上玩石子儿的小光头听见脚步声抬头，正好看到宁息，稚嫩的声音喊道。

宁息只是点点头，没有跟这小孩多说什么。这小孩好像比他小上三四岁，也不长个，瘦瘦黑黑，却是二狗最忠实的狗腿子，之前没少跟在二狗后边欺负自己，他不怕这小孩，但也懒得招惹这样的人。

果不其然，小光头啥也没多少，丢了手中的石子儿撒腿就往村口跑去，穿着的开裆裤里露出的俩屁股蛋比脑门儿还黑。

村长还是坐在那个盘根老树下的大石头上给那些小孩子说故事，时不时教上一些字儿。宁息总觉得村长应该去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因为村长讲学的时候话语虽然酸了些，但是真的讲的有趣，只不过讲的重复的内容太多。

待村长慷慨激昂的讲完一个故事，端起一旁的小茶壶喝上一口茶水，宁息才走进去，他先是低头鞠躬，然后开口说道：“村长，是我和宁渟不懂事，不理解您和父亲的苦心，这书院我和宁渟都愿意去。”

村长倒是神色平淡，仿佛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反倒是围绕着村长听故事的孩子们议论纷纷，有胆大的嘲笑道：“宁木头，你是想去书院里白痴白住吧？”

“哼，目光短浅，嘴快舌长，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村长对那嘲笑宁息的孩子呵斥道，转而看向宁息点点头，欣慰的说道：“好好好，这几天好好陪陪你们的父亲，开学前我会让你常叔去找你，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东西，书院都会分发给你们。”

“好的村长，我和宁渟会在家里等着。”宁息点头应道。

“去吧，回家去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咯！”村长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逐颜开。

宁息穿过村子往家里走，他知道路上有人在等着他，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会挨上一顿打，但他丝毫不紧张，也没有任何要躲起来换其他路回家的想法。

小径尽头，那穿开裆裤的小光头玩石子儿的地方来了正蹲着五个孩子埋头玩石子儿，反倒是那开裆裤的小光头站在一旁嘻嘻哈哈蹦蹦跳跳时不时往宁息来的方向看。

见到宁息的身影出现，小光头连忙喊道：“老大，老大，宁木头来了。”

那蹲着的几个小孩抬起头，为首被小光头唤作老大的少年身形健壮，个头也比其他几个孩子要大上一些，他喊道：“宁木头，听说你要去书院？”

见宁息没有理会他，他继续说道：“该不是害怕被打，躲到书院去吧？”

宁息还是没说话，看也没看他。健壮少年觉得作为老大被无视很没面子，他对旁边的少年说：“去，给我打，打到这个木头开口求饶。”

身边的四个少年冲着宁息跑过来，那跑在最前头的少年顺势跳起来一脚踹在宁息肚皮上，直接将宁息踹到在地，其他几个直接将宁息围了起来，一顿拳打脚踢。

宁息趴在地上双臂护住自己的脸，身上的伤口有衣服遮盖，脸上有伤就会被宁渟看到，他不想回到家后又让宁渟和父亲为他担心。但他越是护着脑袋，殴打他的拳头和脚就越是往上半身照顾。

“你们要干什么？”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打在身上的手脚停止了，宁息从臂腕的夹缝看去，宁渟正手上拿着树枝追打着那几个殴打他的少年，却怎么也追不上。

最后宁渟走了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弟弟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手中枝条抽打在宁息腿上，哭着说：“你怎么这么没用，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跑……。”

宁渟反复呢喃着这一句，眼泪不停往下流。

宁息不顾身上的痛疼，他从地上坐起来想要开口，却被二狗的声音打断。

“宁渟，别以为我不对女人出手，要不是看你长得还算水灵，想着将来娶你做媳妇儿，我早连你一块而打了。”健壮少年怒喊道。他走到宁渟旁边眼神猥琐的端详着宁渟说道：“你之前跟我妈吵架，差点让他摔倒在石堆上要了她的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从来都是嘴上不饶人的宁渟根本不理会身边的二狗，她的流着眼泪盯着宁息重复的质问道：“为什么不跑？”

二狗也不恼，他端详着宁渟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健壮少年只觉得浑身烧起一股无名火，不由得靠近了眼前这张姣好的面容，戏谑的说道：“你让我亲一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弟弟。”

身边坐着的宁息猛然起身如一只弹跳的螳螂撞向二狗，将二狗撞了出去摔倒在地。二狗还未反应过来，正单手撑地要想起身，但宁息丝毫不给他机会，突然扑倒在他身上，左手掐住二狗的脖子，把二狗的脑袋重新按回在地上，右手握拳对着二狗的脸不停的捶打。

四散开的少年见二狗被扑倒在地，纷纷上前来想要帮忙，他们为住宁息和二狗，有的那脚踹，有的用手拉扯，想要将宁息拉开解救他们的老大，但无论他们怎么踢打都没办法让这个平时懦弱呆板的木头从他们老大身上下来。

随着一身叫喊，围着的四个少年散开，其中一个直接摔到在地捂着大腿哭喊。

宁息手里抓着一块石头，像疯子一样正一下一下的往二狗脑袋上砸，二狗双手捂着脑袋哭嚎着道歉，但宁息就像是听不见，他双眼布满血丝，就像一个复仇的恶鬼，继续不停的将石头对着二狗砸去。

一旁看热闹的小光头眼看这一幕吓得哇的哭出了声往村子中心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宁木头要打死人了，宁木头要打死人了。”

眼看这一幕，宁渟也害怕了，她冲上前去想要拉住宁息挥舞着石头的手，却怎么也拉不住，最后她不得不双手用力死死抱住那只手。

“你欺负我可以，你为什么要侮辱我姐？”宁息浑身颤抖起来，咬牙切齿，“你若再想占我姐的便宜，我跟你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