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凡境,那是天下武人的极致。剑圣顾西河曾说过,七品以下是练剑,练的的剑术,七品以上是悟剑,悟的是剑道。
脱凡,顾名思义就已经不在是肉体凡胎,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九品十二境,境界达到上三品的高手就已经不再是几百甲士能够便能拦的住的。
其实退一步说,在左农滞步固元境的时候,也不是那五十六名衙役和甲士就能擒拿的住的,只是这偏居一隅的肥胖县令太平日子过久了,没见过世面罢了。
“铁憨憨,那黑影说这座城拦不住你,那为何你没有直接带我们闯出城来?”宁渟双手怀抱,似乎有点冷,她看着随意坐在地上饮酒的左农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于铁憨憨这个称呼,左农微微皱眉,却是懒得搭理宁渟。虽然他看起来粗狂,却是粗中有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的出来这小姑娘不喜欢他,对他有防备心,可他不会去在意,但他总是叫自己铁憨憨是怎么个意思?若是答应了,不就表明自己承认了吗?
宁息往火堆里再添了些柴火说道:“你也说了那些守城的甲士都是棋子,左农他只是不想杀太多无辜的人。”说完他转头看向左农求证道:“是吧?大叔。”
宁息只是猜测,相比姐姐宁渟,他与左农相处的时间更多,也更亲近,相对也更了解左农的为人,他似乎并不嗜杀,这也是他一直不太相信是左农杀了全村人的原因。
而且,从大牢里一路杀出来,虽然不少人倒在左农的刀下,但无一不是他们持刀上前阻拦。若是左农不出手杀了他们,必定会被那些衙役所杀。只是,凭左农的实力,完全可以让他们丧失行动力,而不取他们性命,为何左农剑剑致命,他就想不明白了。
左农砸吧砸吧嘴,直接往后躺倒在地上,看着头顶没有星星的夜空说道“宁息,前辈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宁息说道,“你不是说我父亲是一位术士么?”
左农久久没有说话。
“父亲他什么话都没让你带给我们吗?”宁渟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失落,像是又要哭了。
左农挠了挠脑袋,他最受不了别人哭,“我之前喝醉了做了个很长的梦,仿佛在梦里边把一辈子都过完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境界竟然突破到了上三品,然后,你父亲就跟我说他要出去一趟,想让我替他照顾你们。他说不会很麻烦我,只要保住你们的命就可以。”
宁渟和宁息都眼巴巴看着左农,想等他继续说下去,哪怕是知道一点点关于父亲宁愿的事情,他们心中也会感到一丝安稳。
“然后,他说该交代的已经交代给你们了,以后的路让你们自己走。然后他就告诉了我书院的方向。”左农两手一摊,说道:“就这么多了,只是我不识路,在山里绕了几天才绕到城里,进城后到处都有人传你们的消息,还说你们村里的人全死了。我就随意找个人打听,然后今夜就杀到牢里去了。”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看来在自己和姐姐宁渟来书院之前,父亲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而父亲交代的只有两个包裹,包括里除了衣物吃食,就是两封信和一把刀。想到这里,宁息看向姐姐说道:“还有一封信,我们没看。”
宁渟从包裹中拿出那封写着“勿启”的信封,那信封很明显是父亲那纸自己手叠的,宁息手上那封便是如此,信封与信纸材质一模一样。
“别动。”宁渟正要拆开信封,左农突然开口喊道。他挠了挠头,尴尬的咧嘴一笑说道:“刚忘了说,你父亲还提到,叫你们别拆信。”
宁息和宁渟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写了信,为何一直不让他们看?他们本以为只要见到左农,就能知道父亲去了哪里,就能知道村子里的人是谁杀的。
可左农真的就是个憨憨,一问三不知。
宁息打开自己的包裹,接着篝火的亮光,将自己那封已经开启过的信再看了一遍,父亲的意思很简单,只是希望他和姐姐永远不要分开,平凡的过完一生,不要试着去解开心中的疑惑。
宁息将信递给姐姐宁渟,再次拿起那把兽皮包裹的短剑,入手的凉意比深秋的夜晚还要冰冷。他打开那张兽皮,夜色下,短剑的健身上泛起微微的寒光。
“能给我看看吗?”左农看着短剑仿佛看到了好酒,他伸出手说道。
宁息递过短剑,左农接过手中仔细打量,嘀嘀咕咕说道:“我以前听说书的讲过,很久很久以前世间出现过四把剑,叫红尘紫陌,碧落黄泉,红尘杀人不见血,因为那把剑能吸血,紫陌长不足一尺,削铁如泥,滴水成冰,碧落是一把隐形的长剑,杀人于无形,而黄泉是一把钝剑,能镇鬼神。不过后来这四把剑都消失了。”
心中咯噔一声,宁息记得父亲心中说到这把剑,剑名紫陌。宁息发着呆,却没注意左农已经将剑递到他面前。
“小孩,能给我看看那兽皮么?”
宁息回过神,接过剑,再将兽皮递了过去。那剑入手冰凉刺骨,好似握着一块儿冰。
宁渟凑过来,拿过剑看向宁息,宁息点了点头。宁渟看过信自然知道这剑的名称,只是听左农这么说,她还是有些不信。毕竟以他们的生长环境,从未想过自己家也有过背景。
这就好比一个放牛娃突然有一天知道了自己是城中首富的私生子,任谁都觉得像是做梦。不过这几天里,他们经历了太多本不该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事情,反而变得开始接受眼前的一切。
若是回想一起,他们两个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进入大牢被判死罪,然后越狱而出面对数百甲士的追杀,他们可是连父亲的离开都未曾想到过啊!
一颗水滴从数万米的高空掉落,落地的瞬间浸入泥土,消失不见,接着是千滴万滴,淅淅沥沥。雨落在了剑柄上,瞬间凝结成冰。
“小孩,你这兽皮上有字。”左农若有所思的说。
宁息和宁渟齐齐看向左农,左农却说:“可我不识字,我跟你说过,我只认识本剑谱上的字。”
宁渟夺过左农手中的兽皮,这张老旧脏乱的兽皮上并无任何文字,雨水滴落在上面晕开,却看不见任何文字或图案。
雨越下越多,深秋的寒意袭来,宁息打了个哆嗦,他低头看去,膝盖上的紫陌剑身已经附着了一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