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颠鸾倒凤,高俅倍感疲惫,早饭没吃就钻进卧房睡回笼觉。
再睁眼时,已日三竿。
若非丫鬟在门外喊叫,估计能睡到下午。
“东家,宫里来人了,您快出来见见吧。”
高俅闻言,慢悠悠的起身,半晌后才出现在前厅。
来者,是赵佶身边的一个年轻太监。
“哎呦,高太尉,您可让小的好等啊,官家急着见您呢。”
“怎么?有事?”
“这小的就不知了,您快跟我走吧。”
“急什么。”
高俅唤来家仆,让他准备一顶轿子,毕竟,骑马是个力气活。
小太监不敢频繁催促,唯有干着急。
磨磨蹭蹭,终于向皇城出发,四人抬的轿子比步行还慢。
......
福宁殿内。
赵佶倚在塌,梁从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
对面有两个道士装扮的男子,一老一少,一站一坐。
赵佶对两人非常客气,聊得极为开心。
这时,有人在门外禀告:“陛下,大晟府乐正周邦彦求见。”
“让他进来。”
周邦彦踏着小碎步走进福宁殿,俯首叩拜。
“参见陛下。”
“嗯,周乐正可是有什么新词调?”
此时,赵佶已经在计划乐制改革,故对词曲相当在意。
然而,周邦彦抬头时,涕泗横流。
赵佶关切的问道:“周乐正为何哭泣?”
周邦彦抹了一把鼻涕,将昨日李家青楼发生的事大肆改动,绘述了一遍。
比如,高俅所说,文,也许能治国,武,必能安邦。被他篡改成,文能误国,武能安邦。高俅作的诗词,他提也不提。多次强调,是高俅主动挑衅,侮辱在场所有文人学子。
赵佶作为重文轻武的代表人物,龙颜大怒。
“此人姓甚名谁?命开封府,将其抓捕,以儆效尤。”
周邦彦为难道:“臣只知道那人姓高。”
“查,查到为止。”
周邦彦大喜,他要找到高俅,将之前的羞辱悉数奉还。
老年道士眉头紧皱,似乎对赵佶的处理方式不满。
......
高俅终于优哉游哉的进了皇城,吹着口哨,沿途与路过的禁军、太监、宫女们挨个打招呼。
小太监急的满脑门汗,直跺脚。
当高俅一只脚踏入福宁殿后,小太监才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
此时,周邦彦心满意足,正要离开,却与刚进门的高俅撞了个满怀。
二人视线碰撞,瞠目结舌。
“你怎么在这儿?”周邦彦心生忐忑,能出现在福宁殿的人,都是赵佶的心腹重臣。
“呦,小周啊,还不快鞠躬行礼,难道忘了赌约。”
高俅说着,自顾自的坐到赵佶的对面,拿起桌子的水果便往嘴里塞。
赵佶见二人对话,疑惑问道:“俅,你与周乐正相识?”
“嗯,昨天刚认识,我是他的老师。”
赵佶更加不解:“老师?你能教他什么,难不成是蹴鞠?”说起蹴鞠,他的双眼直冒光。
“诗词啊。”
“噗,诗词?你懂得劳什子诗词。”
周邦彦听着二人聊天,脑子顿时停转。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想要逃离,却始终抬不动腿。
高俅反驳道:“不信?小周啊,来,讲一讲昨晚为师的光鲜事迹。”
周邦彦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赵佶闻言,眉头一皱,看出了不对劲。
结合先前周邦彦所言,那姓高的男子莫不就是高俅。
“俅,文能误国,武能安邦,可是你所说?”
高俅顿时明白过来,定是周邦彦跟赵佶说了什么。
“哦?小周,我说过这句话吗?”
周邦彦知道,他的胡说八道即将被拆穿,当即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
“陛下,臣鬼迷心窍,编排高师,望陛下赎罪。”
随后,将昨晚李家青楼的事,如实描述,包括那两首诗词。
赵佶脸色阴沉,自古以来,欺君之罪,不可饶恕。
但周邦彦是个人才,大晟府需要他,若此时处理,乐制改革将遥遥无期。
思前想后,还是饶了他的小命。
“周邦彦,欺君之罪,日后清算。革去乐正一职,囚禁于大晟府,静心谱制词曲。”
周邦彦捡回一条命,大呼庆幸。
赵佶指着高俅说道:“他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开府仪同三司太尉,高俅。”
周邦彦闻言,面如死灰,心中愤恨,恨自己有眼无珠,恨高俅过于低调,堂堂太尉装什么平民百姓。
在被禁军押解离开时,他忍不住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搏来的乐正职位,就这么丢了。
赵佶看着高俅,格外认真,问道:“俅,这两首诗词,当真是你作的。”
高俅玩笑道:“我哪里懂诗词歌赋,从别处添来的。”
赵佶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答案,自两人相识起,高俅从未流露出半点诗词天赋,言谈举止亦与文人差之千里。
至于高俅不愿承认的原因,当然是赵佶重文轻武,万一龙颜大悦,让他转做文官,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