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府大臣本就因寻安司的建立,对高俅充满戒心。
政事堂和枢密院,作为文武百官之首,统领天下所有职守部门。
偏偏出现了独立在外的寻安司。
寻安司无需经过其他部门,直属皇帝调遣,且为福利机构,只要尽职尽责,就没有犯错的可能。所做之事,尽得民心,明摆着建功立业、步步高升的节奏。
这就导致二府大臣心里生出危机感。
作为寻安司之首的高俅,首当其冲受到针对。
当长公主赵瑶找到他们时,他们便知道这是一次罢免高俅的好机会。
故此,在朝堂,才会不遗余力的表明立场。
赵佶怒目而视,语气低沉的责问道:“高俅,长公主所言,是否属实,你可认罪?”
高俅出列,说道:“当然...不属实,认什么罪。臣这里有另一个版本,不知陛下想不想听。”
“莫要聒噪,速速说来。”
接着,高俅将昨日情形如实诉说,不带一分夸张,亦无一分虚假。
“陛下,他歪曲事实。”赵瑶倒是恶人先告状。
高俅笑道:“我歪曲事实?反倒是你,在发现驸马死后,不立即见陛下,先与二府大臣通气。怎么,觉得有二府大臣的帮助,就能左右陛下的思维?”
“你血口喷人。当时天色已晚,皇城关闭,我一妇道人家,眼见驸马身死,伤心欲绝,心乱如麻,便先行通知二府大臣,让他们帮我拿个主意。”
“少在这儿装可怜,当日之事,人证颇多。大相国寺数十僧人皆亲眼所见驸马调戏良家妇女,而后更让随从假扮官差,将林冲夫妇掳走,智清长老可以作证。开封知府苏辙告知与我并未接到报官,也可以佐证。公主府内发生的一切,殿前司众人亦可以作证。我问你,当着陛下的面歪曲事实,胡说八道,是谁给你的勇气,二府大臣吗。”
赵瑶早已想好应对之法,反驳道:“寺僧可以收买,你与苏辙交好,殿前司又是你的下属,所言不可信。”
高俅耸了耸肩说:“呵呵,照你这么说,此案岂不成了无头公案。”
“公主府数十护卫皆可指证。”
“你是白痴吗?难道护卫就不能被你收买?”
赵佶终于坐不住了,吼道:“闭嘴。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二府可有良策。”
曾布抢先提议道:“陛下,事关皇室宗亲,理应由东、西二府,前往查证。”
“那谁去比较好?”
“陛下,臣愿前往。”
高俅当即出言反对。
“臣不同意,曾布与我有怨,难免偏袒。”
赵佶也觉得是这个理,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派谁?”
“臣认为,韩相最为合适。”
韩忠彦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始终秉承中庸之道的他,最怕的就是这种里外不是人的差事。
“陛下,臣事务繁忙,不足以胜任。”
韩忠彦的为人在朝中广为人知,从不参与派系争斗,确实是最佳人选。
“韩相辛苦些,将大相国寺、开封府衙、殿前司、公主府护卫,全都责问一番,以求真相。”
赵佶开口,此事算是定下了。
韩忠彦心里苦,却又无法拒绝,无奈答道:“臣遵命。”
赵瑶下意识想要反对,张了张嘴,未能发出声响。
她昨日同样拜访了韩忠彦,可韩忠彦却未曾表态,只是说官家自有判断。
再说韩忠彦身为左相,同为二府,确实有资格。
她若反对,岂不证明心虚。
曾布的脸色阴晴不定,高俅的底气让他有些怀疑,赵瑶对他们说的都是假话。
事实确实如此。
赵瑶从一开始,说与二府大臣听的,便是她加工后的过程。
她只是没想到,二府大臣中,唯一的漏洞被高俅揪中。
赵佶看向高俅,说道:“此事明了之前,高俅不许离开太尉府半步,不许与外界接触。长公主也不要离开,先去后宫住下吧。退朝。”
朝会散去,赵佶派身边京军监视高俅。高俅倒是老老实实,在京军的护送下回到太尉府。
曾布一行人离开时,欲与赵瑶说话,可赵佶就站在那等着赵瑶,唯有无奈放弃。
韩忠彦走出垂拱殿,满心惆怅。
“难啊。”
他为人谨慎,从不参与派系争斗,明哲保身,才博得相位。
如今却因驸马之死,被推到人前。
一方是皇帝的姐姐长公主,虽说帝王之家亲情淡薄,却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比拟的。
一方是皇帝的身边红人高俅,多次令曾布吃亏,同样是惹不得的存在。
他摇着头,唉声叹气的离开皇宫,前往大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