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德公公一声长调,仪驾启程。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向着老南坡进发,白夭夭坐在圣轿中,位在最中央。
霁月出原本是该坐在一座右侧小轿内,可刚刚将衣裙拉起准备上轿就被白夭夭一把扯着进了圣轿中。
众臣已经坐落在车轿中,也未看见这一举动,霁月生与霁月廷二人也上了车轿,掀开轿子侧帘嬉闹。
霁月明则在大队伍中与吴杰对视,微微点头,回身钻进了轿子。
霁月出被白夭夭拉进了圣轿中十分诧异,出口便责怪她“王公大臣都在,这么做太显……”
太显眼的的眼字还未出口,便见白夭夭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轿子一侧斜依着的人。
这人一身飘飘红衣,一张金色面罩遮挡着半面脸,只剩下一张粉嫩的唇露在外面。正是秦淮不偏不倚的躺在那。
秦淮气息很弱,脸色苍白,向着车轿上一躺,冷不防一看,就跟死了没两样。
“皇上……这是刺客吧……”白夭夭用脚尖戳了戳秦淮的小腿肚子,害怕的直打哆嗦。
霁月出也未曾想到秦淮竟然跟了过来,他的任务不过是到了老南坡等待命令就好,何须全程跟着。
霁月出对着白夭夭做出噤声的手势,对着秦淮抬了抬眉,小声道“你认识他。”
白夭夭指了指秦淮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脸的茫然。
“臣妾……咳,朕认识他?不认识。”
“你得认识他。”霁月出又重复了一边,这白夭夭就懂了,想来这‘女人’是霁月出的人啊。
遂白夭夭也不做声,悄悄的观察正小睡的秦淮,对着霁月出低声道“他叫什么啊?”
“我叫秦淮。”
还不待霁月出‘秦花’二字脱口,秦淮已经脱口而出,随后面罩下的眼睛睁大,一副质疑的眼神专向着白夭夭的身上瞄。
霁月出当然害怕秦淮看出端倪,即便是自己的亲信,这事也不能暴露。
遂闭嘴不谈。
“你不是霁月出。易容的。”秦淮也不惊讶,将手枕在轿子壁上,淡淡的道。
这话叫白夭夭与霁月出都有些忌惮,对视一眼,二人便心有灵犀的点头,异口同声回应“正是。”
秦淮见二人也不遮掩,便也没再询问,毕竟霁月出的心思怎能猜的透,他出行为何找个‘替身’也自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白夭夭算是松了口气,被认成假的更好,若是真的,便漏洞百出,若是假的,可就爱怎样都无妨了。
秦淮对‘假的’霁月出没兴趣,专心的倚着轿子壁眼睛却在霁月出的身上移不开。
霁月出也便问道“既然你知道了也无妨,我就是负责护送‘假的’皇上到老南坡便可,你的任务又是在老南坡等待接迎,遂你来这做什么。”
秦淮听闻霁月出的话后扯唇一笑,觉得脸上带的面罩难受,便摘了下来,随手丢在了白夭夭的腿上。
秦淮的面相可谓美的极致,有男人的棱角,又有女人的柔美,乍一看是真难辨雌雄。白夭夭一瞬间就被惊艳到了。
秦淮的眼睛却定在了霁月出的脸上,不顾身旁的白夭夭,看似玩笑,却又认真道“我是来找你的。”
白夭夭一听倒是也没多吃惊,毕竟这位秦淮与霁月出认识,来找他倒也不怪。
但霁月出心中不舒服了,自己以白夭夭的模样只见过他一次,何事叫他命令都不听了,竟然冒死来找他。
依照男人不怎么敏锐的觉察力霁月出隐隐感觉,此事不对。
“找我干什么?”霁月出皱眉,不满问到。
“当然是叙旧了,难不成还是寻衅滋事啊。”秦淮将扇子探出袖口,在霁月出的头顶轻敲了两下。
这叫霁月出火冒三丈,一来他敲得是天子的脑袋,二来他敲得是后妃的脑袋,无论哪个也够他秦淮砍十回八回脑袋的了。
“没想起来?”秦淮手握折扇,倚在轿子上悠哉的观察霁月出的表情。
见二人都是茫然无应,秦淮挺直了腰板,用扇子骨敲打手心,和着拍子,轻轻吟唱起来。
一段秦腔合辙押韵,被秦淮这样的美少年唱出来更有韵味,这声音与少许的肢体语言更是带来了无限的惊喜,叫白夭夭听了十分喜欢,也倏地恍然大悟。
也在这段戏曲中听出了一些熟悉与记忆。
霁月出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但白夭夭却陡然就记起了眼前这人,这不是……这不是小时候在府上唱过戏的姐姐吗?
五年前,白府拜寿,请了这么一出戏来,台上的姐姐唱腔美润,拿捏到位,一颦一笑都引得众人惊赞不绝,身段更是不必说,听人说此人可是全皇城里最有名的角儿,多少大老爷都喜欢的不行,不惜高价要买这位姐姐一夜春宵,却一个一个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无一人真的得到此人。
那日在白府唱戏,一曲唱罢,竟还有陈沧海前去问名求字,却被这位姐姐给一口拒绝,陈沧海哪里服气,憋着这么一股坏就命一群手下将姐姐包围,也不分个场合,就要强行。
好在白夭夭正吃寿宴吃的肚子撑,见到后花园这一圈人围着那位漂亮姐姐施暴,也没想什么,刚刚十岁的白夭夭抡起地上的树桩照着陈沧海的手下就开了瓢,救下了姐姐。
大家闹哄哄的赶来,七手八脚的乱成一气,还是白庭礼亲自赶来才将此闹剧平息,戏班子的台主哪能容忍其如此放纵,一边骂着这位姐姐烂屁股的下三滥,一边将鞭子狠狠的抽在他身上,还恶狠狠道罚他三天不许吃饭。
姐姐没哭,白夭夭十分欣赏挨打不哭的人,见他跪在地上嘴角流血,偷偷绕开大人跑上前去帮姐姐擦掉血渍,还塞给了姐姐三个大包子加一个大猪肘子,一边塞进去一边笑嘻嘻道“姐姐你吃吧,保你三天不饿~”
姐姐怀揣着鼓鼓的食物,将猩红的眼睛瞅向了白夭夭,良久才到“小人儿,我不吃白给的。”
“那能是白给嘛,姐姐唱的戏好听,你偷偷给我开小灶,我也偷偷给你开小灶,交换行不。”
后来这位姐姐将扇子轻敲了白夭夭的头顶两下,手上攥着热腾腾的包子,对着白夭夭唱了一曲《斩梨花》,戏中隐约听见有女子在梨树下悲伤哭泣,有人问他为什么哭,她说自己快死了,又有人问他为何快死了,她说一个人心死了,身体还不就是快死了。
年幼的白夭夭听不懂,但那天秦淮抱着白胖胖的大包子哭了个撕心裂肺。
回到现在,白夭夭全都记起来了,原来当时那个美人姐姐并不是姐姐,而是眼前这位男儿。
霁月出见白夭夭直眼,心中有物翻涌,这意思就是秦淮心念白夭夭,白夭夭也心念秦淮呗。
霁月出用冰冷的目光将白夭夭的眼神了截回来,咬着牙小声道了一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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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霁:怎么,旧相识?
白:小时候见过面,未料到还能见面,缘分这个东西啊,真神奇。
霁:缘分,是吗。
白:看你又不开心了……
霁:没有。
白:哎呀,我指的是友谊,又不是感情,又不像你喜欢后妃一样的……(嘟嘴)
霁:朕喜欢后妃哪样?那是迫不得已,你以为朕喜欢她们?
白:那你也不喜欢我喽?
霁:你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