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婕听到旨意后就连连大呼。倒是生生辜负了平日里原家望族的礼数。
没等原正清出声教训,慕仪郡主就先给了她一巴掌。“平日里教你的都到哪里去了!”
慕仪郡主长了一双同凤揽月相似的丹凤眼,如今动怒,威严之下,让原婕不禁抖了下身子。
她很怕,但是如今又不能退缩。她知道她一旦退缩,面临的就是不如愿。
“娘亲,我不愿——”原婕哭泣着。
“不愿?你任性极了!如何不愿?抗旨吗?然后叫原家所有人同一道被送上断头台?到了地底下无言面对原家祖宗!”慕仪郡主斥责道。
原婕听了这话,只是止不住的流眼泪,没有说话。
“行了!训斥什么?说到底还是怨那林家小儿。心思沉重!要我原家同方家都做他的垫脚石!”原正清将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
这样一些话,虽是没有同慕仪郡主一同的意思,但句句也未提及原婕的这婚事。
纵使平日里什么也不懂的模样,到了现在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呢?
她眨了眨有些黏腻的眼,模模糊糊地转向自己哥哥平日里站的地方。
那个自小被称为“小仙童”的哥哥。毕竟这个家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她这位哥哥了。
“哥哥,我不愿——”
可是,终是一场雾里看花。她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的。
之后,原正清再与她的娘亲说些什么,她都不得知了。就像是一个放置在这房厅里的花瓶一样,哪里需要搬到哪里。
又是一月过去。
念安殿。
这时已月上树梢。
萱白急匆匆地跑进来,“殿下,凤裳宫那位有消息传来了。”
许念正读着些这里曾经放着的书,刚找到的时候,让她有些惊讶。因为这里放着的是一些兵书。索性,这闲来无事的时光可以得以消遣。
听了这话,手里的书砸在了地上。
师父?
“何事?”许念忙问。
“不知。萱白出去看门时,见一纸张被刺于墙上。萱白不敢看。”纸张被递到许念身前。
接过,许念展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
“念儿,过来。”
继而,许念留下一句“不要跟着。”就连忙跑了出去。
一路上,许念不敢有所停留,左右瞧瞧,见无甚动静,直往凤裳宫。
她其实对这偌大的凤凰宫不甚熟悉,可是因着见到师父。便向萱白询问了多次。甚至在可以离开念安殿的时候,多次探路。
这个宫殿据说是种了众多花卉,在春季望去,是沁香迷人。现在却是留有残雪,遮住了那美色。许念想若是那些花儿开了,定是每日变着法子往她师父身上掉落。
走近了。
许念听见了笛音,那是往日里自己常练习的那一曲。
心里渐生了喜悦。
许念跑过去。
“师父!”
跨过了门槛,许念看见了容裳,她的师父。一身白衣,手里拿着和她那里一样的白玉笛子。
“念儿。”笛音结束,容裳笑看着许念。
张开的双臂,把许念抱了个满怀。
“念儿,生辰快乐。师父,说迟了。”容裳顺着她的头发,满眼心疼。
“不迟,师父,师父也很无奈。”许念如是说着。迟疑之下的眼里早就含了泪珠。
“什么时候,我的念儿这么轻易就哭了呢?”容裳伸手,去抚她的眼。
凤凰都,方府。
今日是方柯成亲。
原是凤揽月不想来,但是这婚事是她所促成。到底是要来上一趟的。况且今日里听闻原敞在边城立下了大功,她总归是要做个样子给这两家人看看。
瞧见挂在天上正正好的月亮,凤揽月有些烦躁。“陆子,这还没有开始吗?怎么会如此久?”
“陛下,我是叁子。陆子被您派去看大公子了。”叁子没有从正面回答这话,先要把自己的身份给立住了。
“都是一样的。说罢,还要多时?”凤揽月坐在主位上懒懒地往叁子那里看了一眼之后,开口。
“回陛下,约摸快了。”
“这是哪里的习俗。新婚之夜偏教拜赐!”
叁子擦了擦自己额角没有的冷汗,这事不是您定下的吗?您说的与其拜赐烈阳之下,不如拜赐明月之下。
烈阳过于骄热恍如重生,不如皎月白洁,纯正自然。
当时还引起不少的风波呢。可如今呢?您有嫌弃了?
这些叁子只敢在心里或者在陆子面前才开口,断是不敢在现在直言。
“怎的不说话?”
听见发问,叁子瞅了瞅外门方向。“陛下,要开始了。”
凤揽月稍稍坐正了身子,看着走向她的一双新人。
喜嫁之红,怕是这一辈子她都没有机会着于身上罢。
原婕同方柯进行了这最后一拜,终是定局成。
“礼成,送入洞房。”
原婕撑着丫鬟的手,走入内堂时。留下了她不甘的最后一滴泪。
在成亲的前一日,她收到了她哥哥的信。
信中道:
“婕,你我都一样,看似繁华一生,实则不如浮萍半片。这一生,终是不可为自己而活。你且生受着些。若不甘,也先耐下。毕竟,另择更不喜。”
另择,
更不喜……
原婕回想起她这哥哥的模样。她好歹在之前的岁月里还有欢笑自在。可是他呢?日日受着训,日日学着他所厌之物。
他的哥哥最不喜的便是武法,偏要日日所习。他最喜诗书小调,却日日不得。
且被爷爷说是脂粉之物,女人家才爱的玩意。
“夫人,您先等着。大人等会便来了。”
原婕略点了头。
在红色的盖头里闭上了双眼。
她且希望这一闭,便就离去了这里。在睁眼她还是原府那个被逼着做女红的原家小姐。
可,不过一柱香,门声便响了。
“你们都下去罢。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是。”
原婕睁开了眼。
双手攥着。
方柯的心情说不上什么,他还是停在刚刚凤揽月的话上。
“如今方原两家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可万不敢互相闹了。多些良缘喜结才是正事。”
看来,这是要给他们提醒了。
左膀右臂。还不是在许家落败之后。喜结良缘,还不是听了林毓之言。
哼!
这一棒一枣皆是算计。
方柯盘算间,走到了原婕的面前。包括眼前塞给自己的这个女人。
随意地将她的盖头一揭,瞧着精心打扮的原婕,方柯面色如常。
“我不喜见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