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五(1 / 1)铁蝈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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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善月惊恐地望着那条蛇,小心翼翼向前靠近,好像那条蛇会突然窜过来咬她一口。她紧盯着那条蛇,其实那条蛇正在消化体内的食物,根本连动都懒得动。

溪流的两岸都是崎岖的岩石,偶尔能见到几棵杨树,那片柳树丛下的水最深,生长在凹进去的堤岸。岸边的土层像刀削一样平整,地面上还有半埋在沙土里的石块、缠绕的树枝、整棵的大树,树干被水打得湿漉漉的。

朴善月为了躲开那条蛇,斜着向前走,深一脚浅一脚试探着,忽然矮下去,整个人消失在水中,只剩下担架漂在水上。

幸好担架的浮力足够支撑一个人,王岩还躺在担架上,金灿喜抓住一头没有撒手,慢慢推着靠岸拖上去。

很快哗啦一声水响,朴善月水淋淋的露出头,上下浮沉,伸手抹了把脸,狠狠打了下水面,手脚并用划到岸边,皮衣兜满水攀树枝登上岸。

她湿漉漉地站着,皮衣贴住前胸和双股,顺着裤腿不停淌水,看得出她是再也不会抬这个担架了。

她上岸甩了几下头发,脱下皮衣抖水,身上只剩一件背心,露出雪白的结实细腻的肌肤。金灿喜双臂抱着一捆干柴回来,站着看朴善月,朴善月拿着皮衣四处张望,猛回头,发现他站在身后大吃一惊。

她瞪着眼睛说:“这个人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什么区别?”

金灿喜没理她,把干柴放到地上,看着王岩说:“我刚才真担心你把皮衣捂到他脸上,几分钟就完事,幸好我来的早。”

朴善月冷冷地说:“你的心可真好,如果不是你那一枪,他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金灿喜又不理她,看着担架上的王岩,背上的伤口已经变成紫黑色,惨不忍睹,大面积的绯红如染色般出现在伤口周围皮肤,但是远离伤口的脖子和手足腕却白得像丝绸,娇嫩得像婴儿,看上去非常滑稽。

王岩在昏迷中,发出沉重的哮喘,就好像旧轴承发出的摩擦声。金灿喜默默地在担架旁架一堆火,看着顺脸颊不停滴水,狼狈不堪的朴善月说:“先烤烤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我们继续上路,如果顺利,天黑前我们能到达。”

朴善月在火堆边蹲下来,双手撑着皮衣,歪头看他说:“我们为什么不搭车?”

她笑笑说:“这里如果靠近公路,我可以很容易就截到顺风车。”

金灿喜很难得露出笑容,但是充满了不屑,看着她说:“你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因为没有车会从这里通过,这里是私人领地。”

朴善月愣了下,明白了,这里的山和水,一草一木,都是属于私人财产,没有许可是不能随便进来。但同时她又很奇怪:“你却可以拿着猎枪在这里随便狩猎?”

金灿喜说:“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

他很随意的说出这句话,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成分,只是在向一个陌生人解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在朴善月听来,这却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奇闻,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金灿喜再次朝王岩望去,干裂的嘴唇在翕动,竭力想说话,可惜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急忙单腿跪下,想看明白他的意思。

王岩微微睁开眼,抬起一只手,颤抖地指向他的身后,他刚要回头,就感到左肋下一阵剧痛,一把尖刀刺中了他的左肋,脸朝下趴在地上。

他上身没穿衣服,都脱下来做了绷带和担架,这一刀刺得又准又狠,正好是肝脏的位置。

幸好他刚才回了下头,这一刀刺得不够深,他现在手脚并用爬起来,抬头望着朴善月,瞪大了眼睛。

朴善月慌忙掏手枪,腹部就挨了他一脚,握着手枪弯下腰,紧接着膝盖内侧又重重挨了一脚,摔倒在地上,那只袖珍手枪也脱手。

金灿喜捂住伤口流出的血,歪着身子,脸上露出怒容:“见你的鬼,你不想要东西了?”

朴善月抱着受伤的膝盖,在地上滚了两下,抬起头说:“杀了你,我一样可以拿走。”

金灿喜看看他,走到担架边拿起行军包,倒出里边所有的东西,一个装野外必备药品的小包,一把插在皮鞘里的匕首,还有一些子弹和已经湿透的档案袋。

他拾起档案袋丢过去说:“你要是想要,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你回去如果交不了差可不要怨我,这东西我不止一份。”

朴善月打开档案袋,抽出里边的文件仔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虽然有些水渍,但是纸面干净,字迹清晰,不解地说:“你真把它给我?”

金灿喜说:“如果是真的,我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拿走?”

朴善月又仔细看一遍文件,又抬头看看他,眼睛直勾勾的,最后泄气了,那些文件散了一地,连理都不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她现在是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做,最后一股情绪占了上风,那就是她决定妥协。

她抬起头,表情瞬间变得迷人:“你想让我怎么做?”

金灿喜拾起地上的袖珍手枪,掂了掂说:“勃朗宁一九零六袖珍手枪,发射六点三毫米镍铜合金被甲子弹,三十米内具有绝对杀伤力,刚才你如果用得是它,你就永远别想拿到那份资料。”

朴善月的膝盖好像不那么痛了,慢慢站起来,拾起皮衣抖了抖,披在身上,看着那只袖珍手枪说:“你如果喜欢,可以送给你,就算我和你的见面礼。”

金灿喜把手枪放到掌心,端详着,这只手枪比他的手掌小得多,即使握在手里也不容易发觉,看了一会,轻轻扳回击发状态的撞针,关上保险还给她说:“这种手枪最容易走火,你带着它要小心,我说话算话,只要我们把人抬回去救活,你要的东西我会送给你。”

这次他们抬着担架走得很顺利,虽然朴善月腿上有伤,但是并没有放慢速度。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王岩在担架上恢复了一些神智,尝试着抬起胳膊,虽然他努力避免咳嗽,但还是爆发出来,疼得全身发出痉挛,咳嗽带来的疼痛好像在拽一根深深钩在嗓子眼里的鱼钩,内脏好像都要撕扯出来。

痛苦减轻后,他能轻微发出一些声音:“冷,冷,我冷。”

朴善月在后边抬着担架,一直紧跟着前边的步子,听到他的话,大声说:“他说冷,你有没有东西给他盖一下?”

金灿喜抬着担架走,头也不回,走了一会说:“没有,他现在需要这样的刺激,如果太舒服了,他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朴善月冲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又看看担架上的王岩,此时他蜷缩着身体,左臂抱在前胸,每次呼吸,喉咙里都发出粗粝的嘶嘶声,很快又失去了知觉,在颠簸中昏沉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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