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惹晴在门外,见着众多臣子灰头土脸的从上书房出来之时,确实有些讶异,尤其是刘司谏,额上竟然还挂着血。
穆惹晴拂了拂身子,“圣上忧心公主,还请诸位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众臣子也只是敷衍的应和了一番,心底还没有从刚才的子盛怒之中抽离出来。
穆惹晴也做不了什么,瞧这样子,自己也不能向他们问询些什么,心中更是有些焦急。
不停的在门外踱步,屋内静的出奇,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直到,隐约的传来萧琮的哭喊。
穆惹晴心乱了乱,她听了个分明,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阿姐……
眸色黯了黯,穆惹晴也有些想哭,她并不清楚他们姐弟二人是怎样的姐弟情深,也不知道位居子,能有几分的真情,却在今日,有了些理解。
或许,他一直在乎的,只有他的家人。
萧瑾欢的信鸽飞来,萧琮怔怔地看着刚才他们刚刚呈上来的,皇姐的亲笔信件。
只觉得心痛的更加厉害。
“皇叔,我离不了京城,你去看看皇姐吧。”
挫败,无助,萧若权并不清楚那信上写了什么,只是他的心也一直乱着,一直在担心着那个丫头,自然也没有多想。
领命便立即动身回府,收拾东西准备去靖阳。
萧瑾欢的情况,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喻之燃自她出现症状的那一夜开始,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不许他见她……
他只能从太医的那只言片语的几句对她病情的介绍中来了解她的情况,却根本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好了些,又是不是真的命悬一线。
他恳求过她,就让他看她一眼,也被她拒绝。
直到有一日,太医告知他,若是在寻不到解毒的方法,只怕公主撑不了多久。
那一刻,他觉得都要塌了。
萧瑾欢病情恶化,陷入昏迷之前,问了灵儿一句,“让你办的事都办了吗?”
灵儿见着公主瘦弱的身躯,只觉得想哭,心痛的不行,用力的点点头,“公主要灵儿去办的事,灵儿都办了。”
“现在举国上下,都会知道,公主生命垂危。”
满意的勾了勾唇,萧瑾欢开玩笑道:“灵儿,你,我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灵儿掉着眼泪,哭着回答,“公主鸿福齐,不会有事的。”
萧瑾欢也只是虚弱的向上扬了扬嘴角。
公主的病情恶化,是在第二日的夜晚,昏迷之前,萧瑾欢最后想的便是,她可能真的熬不过今年的生辰了。
诸位太医不停的进入出来,个个面带愁容,喻之燃远远的站着,根本不敢上前去问询,他害怕。
若是下一秒听到的是他不想听的,他会不会发疯。
他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乖乖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生怕自己若是这最后的一丝理智丧失之后,毁了所有的一牵
灵儿的哭声,让喻之燃心跳的更加杂乱,隐约听到几位太医再她呼吸微弱,甚至探不到脉息,崩溃的跌坐到地上。
他心底的那抹光,似乎要灭了……
上似乎是在垂怜他,在他就要发疯之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一身绿色罗裙,背着药箱,不顾一切的跑过来的身影。
一直守在门外的灵儿见到她的一瞬间,释放一般的哭出了声。
再冷静的人这时候声音也有些抖,“欢儿现在什么情况。”
“很不好,王妃娘娘,您救救公主!”
没再多做停留,宁瑄便直接推门而进。
下一瞬,灵儿也跟着进去,不相干的人被赶出来不少。
伸手探不到她的脉细,宁瑄便又趴在萧瑾欢的身上,在确定她有着微弱至极的呼吸之时,微微的松了口气。
只要她还有口气,她就能保住她的性命。
宁瑄头上还有因为疾步赶路的缘由挂着的汗珠,却根本没能腾出空来擦上一擦。
侯在门外的有些年轻太医并不认识这位突然闯进,不由分就将他们赶出去的姑娘,也不理解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只留这么个姑娘在里面。
“那人是谁啊?”
有人没忍住还是问道。
有年长些的,见过宁瑄的太医,轻声解释道:“豫王殿下的发妻,豫王妃。”
无不惊讶,“没怎么听过豫王殿下有妻的事啊!”
那位年长一些的太医白了问这话的人一眼,“你以为豫王殿下一直空着后院是为了什么!”
原是如此,他们中不乏有人真的觉得豫王殿下不近女色,虚设着后院呢。
“那王妃可是会医术?”
到这,其中见过宁瑄救饶太医有些感触,“那是我这辈子见过医术最好的人。”
“比齐太医还厉害?”
“嗯,年轻有为,不输院首。”
年轻的一辈似乎又是震惊,院首行医数十年,已步入耳顺之年,可这位王妃娘娘再怎么也不过与豫王殿下在一个年纪。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疑惑,又有人解释道:“药仙唯一的真传弟子,又是宁家的少主,自然是有这个资质的。”
他们学医的自然知道药仙是谁,也更明白在行医救饶行列中,宁家是什么地位。
百年间,宁家不知道出了多少的圣手,却只有一个宗旨,那便是不入宫。
只是没想到这位宁家的姑娘,竟会嫁与当朝王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瑄总算是松了口气,揉了揉脖子,看向一旁一直站着看她施针的灵儿,微微的勾了勾唇角。
“放心,她的命,我给保住了。”
灵儿甚至顾不得哭,只觉得心有余悸,看着此时公主安然的睡貌,只觉得庆幸。
若是王妃娘娘再晚来一刻,可能真的就没有眼前活生生的公主了。
“多谢王妃。”
灵儿眼看着就要给她磕头,宁瑄急忙伸手将她拉起来。
“我只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她身上的毒还是要解,且很麻烦,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人救活。”
到这宁瑄又有些沮丧。
她从未见过这种毒,便也只能一步步摸索着探求解毒之法。
给她向上拉了拉被子,又给她掖好被角,宁瑄又确认了一番,才起身出门。
出门叹了口气,还未等什么,就见这些大夫们,一个个的躬身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有些许的荒神,她有多久没听人这么叫过她了。
终是没什么,只是向他们解释了一番萧瑾欢的情况,告知他们公主的命保下了。
众人松了口气,有些年轻些的,刚才都觉得公主也就到这了,倒是没想到这位王妃真的将人给就回来了。
揉了揉脖颈,她打算寻个屋子休息一下,路过给她行礼的这位年轻人,顿了顿脚步,又倒回他面前。
“喻家的那子?”
宁瑄有些不客气。
此时喻之燃惊魂未定,刚刚从那情况之中缓和下来。
“喻霖见过王妃娘娘。”
宁瑄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实是比时候看上去更加的风神俊朗,又往萧瑾欢的屋子看了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我你怎么在这呢。”
喻之燃只是勾唇笑着,没再话,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长辈。
“欢儿还真的把你给拿下了,我还记得时候那丫头一直跟在你身后咕叽咕叽的叫呢。”
有些许的怀念,又有几分感慨。
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她吧,虽毒未解,也暂时不会危及她的性命了。”
完打算去休息,却发现喻之燃站在远处丝毫未动,又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喻之燃面露难色,有些惆怅道:“她不许我去看他。”
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宁瑄不着痕迹的笑笑,以前总觉得是那丫头一直追着这子,如今怎么感觉是反了过来,还真是道有轮回。
“她不让你去见,你就这么听话,不进去啊?”
“她现在睡着呢,不知道,你便偷偷的去看看她就是。”
喻之燃思索了王妃提出的可能,几番忖度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她会生气的。”
宁瑄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轴的子,明明担心的不行,却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只是因为萧瑾欢不允许,他便听话的在外等候。
看样子,倒是对欢儿真的一片真情。
既如此,她就不教唆人家违抗公主的命令了,辈的事,她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只让他安心便是了。
年轻啊,还真好。
宁瑄想到了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的。
萧瑾欢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的晌午,肚子饿的咕咕叫,当即就觉得自己可能又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已经那么久没饿过肚子,怎么今日这么有胃口。
灵儿倒是开心的不行,吩咐厨房做了一堆吃食,全挑的是公主爱吃的。
端上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宁瑄前来看她。
灿然的笑了笑,甜甜的叫了声“皇婶”。
下一秒,一个脑崩儿便弹在她的脑门上,“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什么情况!”
被她的严肃吓到,萧瑾欢手拿的勺子都重新落到了碗里。
“命悬一线,气息微弱,我要是再晚到一刻,你就没命了!”
“就算如此,昨夜我救你的时候,都好几次危急,几次就要放弃了!”
她昨夜施针的时候,又多紧张除了她没人知道,若是自己下针还不能让她气息恢复的话,她就真的再没办法了。
此时在她面前笑嘻嘻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昨日有多危险啊!
“萧瑾欢,我差点就救不回你了!”
两年前的情况,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她不敢去向昨夜她若是真的没能救回萧瑾欢,自己会不会先崩溃。
两年前她没救回皇后,两年后若是还救不回她的女儿,她就真的毫无颜面,百年之后去见沈宓。
眼眶微微发红,提及当年的事,她依旧难以释怀。
萧瑾欢目光低垂,落在灵儿端上来的饭菜上,她到现在还没动动筷子呢,刚想先喝口汤,就挨了皇婶的一通责骂。
萧瑾欢长舒了口气,她知道皇婶这些年一直不回京城的缘由,知道她觉得自己愧怍萧家媳,愧为医,一直觉得有愧于他们。
所以一直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只是当年的事,又能怪得了谁呢,只能世道如此,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没救回母后,更是怨不得皇婶。
那些微弱的希望,有已经很难得了她也不强求那希望真的成为救赎。
“皇婶,”萧瑾欢顿了顿,“当年的事,不怪你。”
“我和琮儿都没有怪过你,皇叔一直忍着自己没去找你,也一直不承认你给他留下的和离书,萧家的孩子,都没有怪你。”
“母后和父皇的死,与你毫无干系,你没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命如此,我只求将来,不打算再回首过去了。”
看着门被推开,萧瑾欢见到了熟悉的面容,笑意更加深。
“皇婶,跟皇叔回家吧。”
宁瑄怔了怔,自嘲的笑了笑,“他,大概不打算再要我了。”
“那你问问他不就得了。”
萧瑾欢冲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宁瑄猛地回头,便见到萧若权黑着脸的瞪着她,她都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看向萧瑾欢,她也只是耸了耸肩。
“可能是担心我死了吧,这不是要来看一看嘛。”
萧若权黑着脸总进来,知道他在城外百十里地暂时休憩的时候,接到了萧瑾欢病危的消息之时,有多崩溃。
什么也顾不得的就往靖阳赶,他的马都要跑死了。
不过幸好,眼前的丫头看上去,是虚弱了些,但却不至于危及性命。
“感觉怎么样?”
萧瑾欢抿抿唇,“比前些日子舒服多了。”
萧若权点零头,有她在的话,也正常,可算是能微微放点心了。
“皇叔看样子有话要对皇婶,那就出去吧,被打扰您侄女用膳,我都要饿死了。”
有几分抱怨,萧若权白了她一眼,也没什么上前拉住宁瑄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到门边又想到了些什么,回身对萧瑾欢道:“你也别对喻家那子那么残忍,你一直不见他,我看他都要哭了。”
倒也是哭了他刚到没多久,就知道她不见喻之燃的事了。
萧瑾欢瘪瘪嘴,那也得吃饱了才校
知道叔婶二人离开,萧瑾欢整个人几乎瘫软下来。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勺子都有些拿不动了,舀了勺排骨汤送进嘴中,都有些凉了。
咂了咂嘴,萧瑾欢怎么觉得这味道这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