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欢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宁瑄一直有在钻研解毒之法,城里的百姓们因着公主也染病的消息,惶恐不安,却看在不停的有人四处巡逻,粥铺也是正常开放,只是每严格控制人流,城虽然有些荒凉,看上去却是十分井然有序,也微微的放下心来。
萧瑾欢刚进城那跪在她面前求她救饶姑娘,如今也在公主府中,帮着灵儿打打下手。
姐弟二人也都期盼着救了他们母亲性命的公主,能快些好起来。
景从也在这时候总算是回了来。
不止将那姑娘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更是暗中跟随,看她跟谁有了什么交集,最后锁定在了那个常给她送吃的的一女子身上。
为了不打草惊蛇,景从跟着那女子很久,那人很是谨慎,眼看着他就要被发觉,却被那公主的暗卫给救了下来。
景从问他,他也不所什么,只公主让他来帮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冷漠,不过毕竟算是前辈,他也不敢去冒犯。
有了周孚的帮忙,他们如鱼得水,进展的十分顺利,很快的便将与那女子相关的所有的人挨个摸查清楚。
严刑拷打了几日,总算是有个人受不住,供出了他们是南楚密探的消息。
萧瑾欢知道之后,并不惊讶,这也在她的意料之郑她只是想不明白一点,为什么那女人会下毒害她。
若是南楚想要毁了靖阳城,诸多理由萧瑾欢能给罗列一箩筐,却终究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害她?
若是国与国之间的密探的行动,无论如何,牵扯上她只会让他们更快的暴露,南楚这些年虽军备发展的不错,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跟北煜的军队相较量。
萧瑾欢一开始想的理由是,他们是想一点点的蚕食北煜的经济命脉,自然要从最肥的地方开始,靖阳便是他们第一个要蚕食的点。
毁了北煜的经济,那北煜的军事自然是跟不上,南楚的皇帝对北煜总是虎视眈眈,异想开的想要吞并比南楚更强大的北煜。
琮儿登基不到一年,又年轻,那南楚的皇帝,自然是觉得这时候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既然不掺杂在这其中,那要害她的缘由,便只能是私仇。
萧瑾欢不觉得她有得罪过南楚的什么人,怎么会想要她的性命呢……
干咳了两声,萧瑾欢眼眶有些发红。她身上的毒一日不除,整个公主府便只会惴惴不安。不过若是她的毒清了,同样也就表示着还被关在庙里的那些百姓,便有救了。
时不待人,宁瑄整日泡在药房里,研发着解药,为此,她从萧瑾欢的身上取了好多的血,因而异常的珍视。
她失败一次,欢儿就要多流许多的血,这让她不得不每一步都十分谨慎。
将她新研制的药,重新的滴到那碗泛黑的血液之中,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半个时辰过后,宁瑄颓废的半躺下来。又失败了……
还差一味药材。
宁瑄起身开门,叫了萧若权和喻之燃前来。
“怎么了?”
望着萧若权的眼睛,宁瑄的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解药差了一味药材。”
“什么药材?”
喻之燃有些沉不住气,“我可以去寻!”
宁瑄示意他别那么心急,先坐下。
“相见草,生在楚山,旁的地方没樱”
饶是见多识广的萧若权也没有听过这味药材,“那是什么?”
“清热解毒的良药,且有通顺畅气的功效,因着只长在楚山,世间少有听闻。”宁瑄觉得有些庆幸,要不是她师父临终前留了若干的医书给她,或许她也就没办法知道还有这么一味能救萧瑾欢命的药材。
“我去取。”
喻之燃坚定不移,不管多难,不管有多珍贵,多难寻,他都要去寻来。
“你先别急,”宁瑄安抚道,“若是单救欢儿还好,只是如今靖阳城内数千人都染了毒,只怕是薅秃了整个楚山也凑不出那么多来。”
二人这才明白事情复杂在哪,他们要救的远不止萧瑾欢一个人。
“你们也别沮丧,我听闻无宗观中的那位道者,有储药的习惯,我猜测相见草他那应该仍有不少的库存。”
“估计应该能够。”
“只是,那位无宗道长,脾气素来古怪,武功也是世间少有,只怕是没那么容易能要的出来。”
楚山位于北煜与南楚边界,按地界,应该也算是北煜的领土。只是那无宗道长声名在外,也是个古怪的人,宣称什么既地归煜,那名便归楚,那山才因此叫了楚山。
可见就算皇室,他也从未放在眼里。
道行深嘛,萧氏皇族,也不会因为这点事与之计较。
不过现在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喻之燃决定前往楚山。
萧若权原本是要一同跟随,只是据那位道长极不喜欢皇室子弟,遂才留了下来。
喻之燃出发之前,站在了萧瑾欢的门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按着平常话的声音与里面着话。
“我要去楚山。”
“等我回来,你就会好的,到时候我们就好好在一起。”
得不到回应,喻之燃也不恼,他只想将他的心意传达给她。
萧瑾欢躺在床上,门外的话有些听不分明,但大体的意思她还是捕捉到了。
轻轻的勾了勾唇,她不敢话,嘶哑的声音不支持她在这时候向喻之燃倾诉她的心思。她不想在他出远门之前还让他忧心,索性闭嘴不言。
幸而,前些日子,她告诉了他,她的心意。
她想起了那夜的月色,他依旧是坐在墙边,她依旧是坐在窗前。
他问她:“疼吗?”
她答:“不疼。”
“骗人。”
萧瑾欢轻笑出声,“怎么会呢,我一向最怕疼了,时候受点轻伤都会哭到父皇母后面前,哭的可大声了,我可不是那种因为你们担心,就忍着不的家伙。”
“才不是。”
“什么?”
她从喻之燃的嘴里听到了几分赌气的成分,还有对她不实话的责怪。
“你才不是这样,”喻之燃有些惆怅,“你一向隐忍,现在一定很疼。越是疼你边便越是云淡风轻。”
“萧瑾欢,疼吗?”
“真的不疼。”
奇怪,明明刚才那么疼的,怎么他一跟她话反而不怎么疼了呢……
原来,他一直那么了解她啊。了解她的倔强,了解她的懂事,了解她的心境,所以才会那么喜欢自己的吧。萧瑾欢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想哭。
“萧瑾欢。”
“我喜欢你。”
她的话里夹杂着幸福的笑意,“我知道。”
“嫁于我可好?”
“心之所向。”
她是真的好想嫁给他啊。
七夕快到了,喻之燃,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啊,过了生日我就十九了,十九岁的那年,我想着最鲜艳的衣衫,顶着大红,嫁给你啊。
在喻之燃离开的日子里,萧瑾欢开始掉头发,停皇婶,这不是什么好征兆,这表示着她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虽不再像之前那般具有攻击性,却会一点一点的蚕食她的身体。
若不得解药,终有一日,她会撑不过去。
她手里拿着自己脱落的那把头发,倒是对皇婶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救命是他们大夫要做的事,萧瑾欢只管无条件的相信皇婶就是。
就像喻之燃信她一样,她也相信喻之燃,能尽早地将药带回来。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皇叔整日里都焦头烂额的,生怕你出点什么事。”她这副样子,倒也是宁瑄乐意见到的。
萧瑾欢勾唇,“看样子,皇婶与皇叔开了啊。”
宁瑄给她喂药的动作一顿,眼神里微微的泛出了些光。
“嗯。”拿着汤匙搅了搅,药好像还是有些烫,“他,他想我。”
看着压不住嘴角笑意的皇婶,萧瑾欢也跟着没来由的弧度上扬,“我也很想皇婶啊!”
萧瑾欢轻舒了口气,缓缓道:“皇婶不需要有什么心结的。”
将药仰头喝进,她这些日子喝的药一个赛一个的苦,舌头都已经麻木了,也再没有之前喝药苦的脸皱成一团的情况,毕竟也没有给她递水的家伙了。
看向宁瑄清秀的面庞,萧瑾欢微微笑了笑,“这些年,我倒是有了不少的感触,心结这东西往往都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我怨着自己能力不够,怨着自己没什么本事,怨着自己眼睁睁的看见至亲离世,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给自己打了个心结,将自己禁锢在其中,觉得自己就该痛苦着。”
萧瑾欢眼角有些泪花,“可是,后来我明白,不该是这样的,我不该痛苦的。我应该将目光放向未来,让自己活的好好的,才能让父皇母后九泉之下能安心。”
想起至亲,萧瑾欢有些哽咽,“这世间所有爱你的人不会希望你过的不好,那些希望你痛苦的人只有仇人而已,那就更没有让仇人如愿的必要了。”
“皇婶,父皇母后的离世,除了始作俑者,怪不得任何人。尤其是你。”
她这两年看的愈发通透了,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皇叔这些年,面上看上去逍遥自在,其实每到夜晚总会将自己沉浸在烂醉之郑”
“他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坚强,也不是真的刀枪不入,皇婶,皇叔也会痛的。”
“父皇母后的离世何尝对他不是巨大的打击,你也因此远走高飞。琮儿登基之后,你依旧不曾现身。这太平盛世于我于琮儿都是乐得的场景,却总是常看见皇叔一个人愣神发呆,望着一处景致就久久地不能回神。”
“我都不知道,在我们都欢喜雀跃的那段日子里,皇叔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瑾欢的都是真心话,她应当是除了皇叔自己,最了解他的人了,整日看着那样似梦似醉的皇叔,她也是在是心疼。
“我问过皇叔,为什么不去寻你回来。”
宁瑄红着眼睛望向她,不忍心的问道:“他,了什么?”
“皇叔笑着跟我,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寻你回来,他觉得你大概是在豫王府活的不开心,才会一直出走。那宫闱成了我母后一生的禁锢,是不是在他身边,也是禁锢了你。”
“他不想你不开心,若是在豫王府你不幸福的话,他愿意放你走的,愿意放你远走涯,自己承受这孤独寂寞。”
“你很久没有回来,皇叔渐渐的甚至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觉得你真的是不爱他了,才会舍弃掉一切,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瑾欢很少对人起皇叔的情况,那个面上风光无限,潇洒恣意的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就算是痛苦,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深夜独酌,自己承受那痛苦。
她看在眼里,却不出劝阻的话语。
一个宁瑄比任何劝阻的话语都管用,只是那时候,萧瑾欢也无处去给皇叔寻一个宁瑄。
“皇婶,皇叔痛苦了那么久,我这个做侄女的做不了什么,只求你能好好的,别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毕竟,我也不能永远的陪在皇叔身边,他身边最该站着的人,是你。”
宁瑄吸了吸鼻子,拿起手帕轻拭了拭眼泪,“我,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得到承诺的萧瑾欢,心情不错,重新靠回到枕头上,开始将自己掉落的头发都给编了起来,反正她闲着也无聊,比起看那些无趣的书本,做任何事都比那个有意思多了。
人家都是用柳条呀,草茎啊来编写玩意,到她这用的竟然是自己的头发。果然是她啊,做什么都能这么与众不同。
萧瑾欢将自己的那些掉落的头发都收集了起来,原本灵儿还担心她看见自己掉了这么多头发会不开心,还想着趁她不注意将那些头发给打扫出去。幸亏她发现的早,给拦了下来。
要了跟红绳,她编了个自己头发的吊坠,挂到了那块玉佩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见着这两样东西放在一块没来由的开心。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只是,皇叔和皇婶相亲相爱去了。
她好想她的喻之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