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晓强律师住的小区与苏启航所住小区就隔着一条马路。他听到苏启航住的小区名后,直呼“壕!太壕了!”
苏启航连忙解释,她只是沾朋友的光而已,不是她的房子。
“朋友,男朋友?你这是找了个富二代,一步到位了吗?”祖晓强开玩笑道。
“别瞎说,是女的,……”苏启航认真地解释。
还没等苏启航说完,祖晓强已经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大叫道,“不会吧?你喜欢女的?那我岂不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吗?”
苏启航及时将手机拿远,等电话那头声音正常了,她才无奈地解释道:“咱能不开玩笑了不?说正事,赶紧得,我要睡觉了。明天几点,在哪儿集合?”
祖晓强严肃地道:“好的,不开玩笑了。明早八点,就在你们小区东门门口吧。不见不散啊!”
“好的,不见不散!”苏启航笑着回答,挂断了电话,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苏启航七点五十就到了小区东门外等祖晓强。她刚等了一会儿,一辆白色捷达开过来,停到了她对面的马路边上。
祖晓强的头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来,对苏启航招手道:“启航,上车!”
苏启航连忙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坐在了副驾上,顺手关上车门,系上了安全带。
祖晓强看着苏启航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他笑着道:“你还挺熟练的!看来是经常搭车。”
苏启航笑笑,开玩笑道:“是啊。一般都是合伙人,或者大老板,给我当司机。这回算是降档了。”说完,她还对着祖晓强眨眨眼。
祖晓强撇嘴道:“降档?以后等哥成了律师界的传奇,你就会知道,今天能够坐到我亲自开的车,是件多么荣幸的事!”
苏启航一听,乐了!她想起了张思明,不禁笑道:“咱们团队刚走了个自命不凡的男律师,就又来了一个!”
“噢?是谁?还有跟哥一样的,得找机会认识一下。”祖晓强随口问道。
“张思明,张律师。拉走了团队的三个资深律师,出去一起开所了。听说,做得还不错。”苏启航道。
“是吗?以后找机会认识一下。”祖晓强道。
“你不会也想着以后自己创所吧?”苏启航顺嘴问道。
“我可没这想法。我这个人比较懒,管理律所太累,我才不干呢。现成的大平台不好好利用,出去受那个累干吗?我就想在中天混上个合伙人当当,自己做做业务,顶多带个助理。做累了想去哪儿玩,就去哪玩儿。这多舒服!”祖晓强说得理所当然。
“您真有理想!”苏启航给祖晓强竖了个两个大拇指,“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人去吹,我坐过律师界的传奇本人亲自开的车呢?”
祖晓强嘿嘿一乐,道:“不会太久!不会太久!并不是一定要累死累活的,才能把事儿做成。要讲究技巧,劳逸结合!最重要的是,要结交对的人!”
“是吗?”苏启航不以为然地道,“那你说说,什么是对的人,怎么能够结交到对的人呢?”
“这是独门秘笈,概不外传!除非,”祖晓强开着车,抽空扫了一眼,才接着笑着道,“你是我老婆!”
“是吗?那我考虑考虑。”苏启航促狭地回答。
祖晓强听出苏启航是在开玩笑,十分严肃地说:“我说的是认真的。”
“哦,”苏启航尴尬了,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祖律师,我没往那方面想过,再说,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互相也根本不了解,……”
祖晓强哈哈笑着,打断了苏启航继续说下去。他得意笑着道:“开我玩笑,你得等下辈子啦!”
苏启航心里一松,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与古董案件客户会面的地方是她的家,一处座落在西山附近的两进四合院。四合院里青石板铺路,建筑古色古香,家具都是古典的中式木制家具。苏启航虽然不懂木材,但从家具材质给人的感观上能够猜测出,一定是非常名贵的木材。
客户是一位年龄50出头的女士,灰白的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脸上基本没有皱纹,气质儒雅,给人一种出身书香门第的感觉。巧的是,她还姓孔。不过,她笑着说,虽然她也是山东人氏,不过跟孔夫子不沾边儿。
在招呼申知策、祖晓强、苏启航坐下后,孔女士让阿姨自己去忙,她亲自给大家沏茶。看得出,她精于茶道,看她沏茶给人一种强烈的美感。
孔女士在给三人各递来一杯茶后,开始讲述她丈夫的遭遇。她丈夫姓孟,孟庆冬,哈尔滨人,家里有玩古董的传统。孟先生从小浸淫在古董里,练就了非凡的眼力。中专毕业,在做了几年小学老师后,他开始专职做古董生意,开了个文化艺术品公司,渐渐在古玩界有了一点儿名气。
几个月前,孟先生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东北老乡。这位老乡姓张,张总。张总说他在吉林一个市里得到市领导的支持,给他了一块地,建一个私人博物馆。他想请孟先生帮他挑古董。
由于有熟人介绍,再加上对方是要建一个私人博物馆,这也是对古董、对文化都非常热爱的孟先生一直想做的事,所以,虽然孔女士不同意,孟先生还是决定帮助张总。
申知策律师插话道:“孔总,你当时不同意,是感觉哪儿不对吗?”
孔女士点头,道:“嗯,是的。这个张总,我也见过。他还邀请我和庆冬去他要建的那个私人博物馆去看。当时,博物馆刚还没完全建好。我也说不上具体那儿不对,就是感觉这个人很不实在,不值得信任。”
申知策律师点点头,请孔女士继续刚才的讲述。
张总先是在孟先生的公司挑了一批古董,大约2000万元。货一收到,张总应付清了全款。
之后,孟先生开始按照张总的要求,到处去给张总寻觅古董。孟先生看到合适的古董,就拍照发给张总。张总看好后,孟先生就跟卖家讲价。讲好价后,孟先生再加10%~50%的价格报给张总。凑够一批后,就安排送一批,张总先付20%定金,货到后,再付清全款。这样交易了五批,总货款近1.5亿,货已经全都交给张总了,但张总目前只付了不到8000万元。
另外,还有价值将近5000万元的孟先生家里收藏的古董,张总有次到家里做客时,看上了,死活要买。孟先生不舍得,没有同意。后来,张总纠缠半天,孟先生跟孔女士商量后,同意以借展的方式借给张总。签了借展协议后,张总将孟先生家里收藏的这两个明代大朝柜也运到了他的博物馆。
后来,张总一直拖欠付款。孟先生多次催促,张总一直说给,但就是不给。孟先生没办法,最后只好去那个博物馆找张总。到了那儿,是找到张总了。结果头天晚上,张总还请孟先生吃饭,说得好好的,第二天付钱。第二天一早,钱没等到,却等到了公安。
张总报案说,孟先生用假古董诈骗他上亿款项。孟先生跟公安说,他卖的全是真古董,根本没有假的,怎么可能是诈骗?
公安搬出来两大箱子鉴定报告,抽出了几本给孟先生看。孟先生一看,委托方就是张总注册的运营博物馆的那个公司,鉴定结论是古董是假的,是现代仿品。
孟先生向公安详细说明了每件古董从哪儿买的,价钱多少。公安也一一进行了核实。谁能想到,竟然有一些卖家跟公安说,他们只卖仿品,从来没有卖过真古董。
孔女士委托的律师也曾向这些说是没有卖过真古董的卖家调查过。这些卖家说,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没有卖古董的资质,如果跟公安说卖的是真古董,怕公安追究他们的责任。
公安还将孟先生、孔女士以及他们孩子名下的银行账户全部查封,金额划转了。
后来,吉林那个县级市的检察院在当地法院就其中的一件古董对孟先生提起了公诉,诉称孟先生将其花5000元买的现代仿品,冒充明代景德镇出产的龙泉青瓷,以20万元价格出售给张总,构成诈骗罪。一审认定孟先生构成诈骗罪,判决三年有期徒刑。
孔女士经朋友推荐,找到申知策律师,希望申律师能够代理二审。她说:“申律师,拜托您一定帮我们打赢二审,庆冬的身体不好,如果真坐牢的话,恐怕撑不住的。”
申知策律师点头道:“孔总,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
从孔女士家回来后,申知策律师给祖晓强、苏启航分配了任务。祖晓强负责联系当地公安、检察院,去公安、检察院调取全案资料,包括已公诉的、未公诉的案件。苏启航负责联系一审律师,在孔总协助下,从一审律师处取得他们保留的案件全部资料。申律师自己则负责沟通、了解案件真实的背景情况和相关方的意图。等资料收集回来、掌握了案件背景后,再开会研究怎么处理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