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宪达到目的,轻哼一声,放缓了脸色,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你现在还小,就算说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被人笑两声也没什么的,过不几日大家就全忘记了,只记得你是我们顾家金贵的小姐。我做主,给你记到你嫡母名下,当顶顶贵重的嫡女!”
顾宪自觉下了重饵。
一个外头来的私生女,本就是笑话,多被人笑几句又何妨?总比笑话他、笑话她嫡姐,连带坏了家里所有女孩儿的名声强!
顾菟大大抽噎一声,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听话,祖父别打我。”
顾宪一噎,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含糊说道:
“祖父不是要打你。只是你没学过写字吧?现练也来不及。呆会儿装装样子,打你几下手板;别人问你,你就说手疼拿不住笔写不了字,这也是权宜之策。”
顾菟嗖地把小手往身后藏,一脸还要挨打啊的惊恐。
顾宪瞧得心燥,嗓子也痒痒的想咳,正要再吓唬她两句,突听得书房门被敲响,管家在外头着急地喊老爷。
“进来。什么事?”
顾宪不悦地问,嗓子上火不舒服,想喝水。
管家哪里顾得上给他上香茗,小跑进来禀告:
“老爷不好了,客人们全都要走,留都留不住,您快出来瞧瞧吧。”
顾宪一愣,直觉是自己那点丑事露馅了,人皆不耻与他为伍,不由气急问:
“可知道为何?”
时辰尚早,光是诗词一项的前三甲都还未公布,宾客这就要走?这完全是与他这主家撕破脸的架势!
管家胖脸上全是细汗,油腻腻的叫人看了反胃。
他胡乱拿帕子擦把脸,不怎么自信地禀告:
“听说是被姝小姐吓到,有说她中邪的,有说她染上怪病的,怕过了人,各家小姐就都嚷着要走。”
“胡闹!”顾宪又拍了桌子,却不禁松了口气。
不是说他就好。
又问:
“顾姝呢?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急得连连擦汗,话都说不利索。
“姝小姐被五少夫人送回梧桐苑了,还催着叫找大夫,派出去好几拨人了。”
“愚蠢!”顾宪又骂一句,再坐不住,起身出去处置这一团糟。
走到门口,他才记起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回头瞥一眼晃荡着小短腿看戏的顾菟,顾宪眼底飞快浮现一抹嫌弃:
“把她看好,别叫她出去乱跑。”
这就是个扫把星,一登门就没好事!
扫把星顾菟无辜地睁大眸子,憋着两泡泪委屈巴巴望过去。
别走啊,她戏瘾还没过完呢,一起出去演也行啊。苦肉计用好了,也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顾宪可没应付她的心思,大步流星出去。
满院宾客已经走了大半,余下之人也纷纷携家带口离开,瞧着跟逃难似的。
顾宪脸上挂不住,心里将愚不可及的顾姝母女骂了千百遍。
他的名声还未澄清,这要是放任不理,今天他的官就当到头了!
“去把顾菟找来,记得叫她认错。”
顾宪急忙吩咐管家去带人过来。
事不宜迟,按计行事!
于是顾菟泪痕未干,就被薅来演戏,耳朵都快被揪长了。
“你这孽障!说,到底为什么要模仿我的字迹胡闹?你知不知道,那诗是要拿去给诸位大人们评审的,不是你跟你嫡姐斗气争宠的小打小闹。”
顾宪老远一见着她,忙提高嗓音中气十足地开骂,一顶大帽子先抛过去扣顾菟脑袋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气煞我也!还不跪下?手伸出来,看我不打断你这惹是生非的爪子,省得你再给家里头招祸,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