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小美人儿果真如此说?”
“是。”
对答之间,将顾姝自以为无人知的私密话抖落了个底儿掉。
梧桐苑外,太子远远地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乘凉,手里拈着一朵紫色的梧桐花,饶有兴致地瞧着在佳人院子门口抓耳挠腮的九皇子。
那副手脚都没地放的蠢相,实在叫人看了发噱。
看来他这个弟弟,当真是坠入情网了。
但是还不够。
太子眸色晦暗,嘴角噙着的邪笑愈发冰冷。
假若他将老九的心上人暗中截胡了,再与她联手,回头耍弄得老九情根深种,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候想诛心还是杀身,都只在他一念之间罢了。
这个顾姝倒真有点意思,对待自己幼妹都能想出这般不落俗套的手段,倒是也提醒了他。
若是堂堂九皇子也被人贩子拐走,卖去那等腌臜之地接客,该多有趣儿?
还怎么跟他争?这辈子老九都跟那把椅子无缘了!
太子手指一捻,淡紫色花汁染上指尖。
他嫌脏地丢下那花,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手,懒洋洋骂了句:
“残花败柳。”
侍卫安静候着,像是一道道沉默的影子。
太子看厌了似的,抬手指指前头呆头鹅似的九皇子,摇着扇子漫不经心说:
“把小九弄回去吧,再晒下去该中暑了。来日方长,有话留着下次再说,或者鸿雁传书也很好。”
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带着依依不舍的九皇子回转。
“兄长!她要与我以文会友,还给了我好多诗稿画稿!她真的好有才学,字好诗好画也好,兄长你瞧!”
九皇子兴奋地跑来献宝。
太子瞄上两眼,意外地挑眉:
“是还不错。”
说着又补充:
“在女子里头算是出挑的了。”
九皇子顿时乐得找不着北,只觉得他太子皇兄是世上唯一知己之人。
“我想把我的玉珮留给她,她却推辞不受,真是个守礼不贪慕虚荣的好女子。”
九皇子叹道,目光灼灼,笑着求恳:
“皇兄,我功课不好,诗画都不擅长,你可不可以抽空教教我?”
太子笑着摇扇,无可无不可地答应:
“行啊。这样好的女子,错过可惜,为兄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兄长!”九皇子喜不自禁,给太子唱了个肥喏。
太子拉他一把,哥俩儿勾肩搭背地出来。
唐洛书探望完顾宪,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见着俩人这副突兀的亲热情状,只觉得眼皮子一跳,心下不妙之感顿生。
“时候不早,这边府里主人抱恙,不便招待,咱们便回了吧?”
唐洛书回想起属下回禀的顾府这一摊子破事,就觉得头疼得慌。
好在有打听到那个趣致小娃娃在为祖父煎药,并未挨打受罚,他遂也放了心。
太子这次没再故意唱反调,很是配合地道:
“美人儿也瞧过了,留下来无事可做,那便走吧,小九还赶着回去做功课呢,是吧?”
“皇兄说的是。”九皇子一脸雀跃,宝贝地抱紧怀里盛放诗画的锦盒,不肯假手他人。
太子笑睨他一眼,目光在那锦盒上一扫而过,眸色微闪,大步流星往外走。
九皇子亲亲热热地小跑跟上,迫不及待地向他请教起功课来。
唐洛书听了一耳朵,全是如何吟诗作画的正经学问事,微微扬了扬眉毛。
总觉得这两兄弟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那又如何?他总算能将人囫囵个儿送回宫里,卸掉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