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侍卫万中选一,个个能力卓绝,烤鱼自然也不在话下。
顾菟白出了几根不值钱的调味用的草药野菜,赚回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搭上萧老安人的马车,一路往附近的白云庵去。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的一大早上孤身在外,偷偷出来打牙祭?”
黑衣侍卫靠近懂事坐在外头车辕上的小姑娘,声音压低,怕吵着马车里终于能用下饭食,还生出困意的老安人。
“不是。”
顾菟摇头,半真半假地编造起身世来。
“我爹要卖我换钱养弟弟,我娘偷偷放我逃跑的,叫我去京城寻我亲爹。”
她忧愁地叹口气,掏出怀里那枚雕琢成小扇子样式的白玉扇坠,拨了下上头拿彩绳穿着的白玉珠子,满面惆怅。
“可是京城实在太远了。我人小腿短,得走到猴年马月去啊。我听花婆婆说,村子外头有拍花子的,专门拐小孩去卖,我一个人上路有些害怕。”
“所以我想着,先去附近的白云庵,拜妙善大师为师。大师慈悲为怀,又有一手好医术,我跟她学些本领,将来也好谋生,攒些盘缠上京找我爹去。”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她想另外寻个清净地儿安生长大是真,省得再被顾姝母女算计,连还手之力都没。白云庵是个好去处。
黑衣侍卫听她语气真挚,面上也一派天真烂漫,跟家中小女儿差不多年岁,却命运曲折多舛,忍不住问道:
“你既然知道外面有坏人,怎的还不加防备地跟我们走?不怕我们拐了你去卖?”
顾菟嘻地一下笑开,将扇坠仔细收好,皱皱小鼻子说:
“大叔别吓唬我。拐子哪有闲工夫跟我闲磕牙?早敲晕我装麻袋里拖走了。”
“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能看出来,你身上衣料佩戴都很值钱;腰上那把刀也不是吃素的,刀鞘上缀着的玉珠子,比我爹留下来的扇坠还好看,你哪里会缺卖一个小丫头的钱啊?用不着做那等缺德营生。”
黑衣侍卫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微怔了怔,失笑赞许:
“小丫头挺机灵,有两分眼力劲。”
一路无事,一行人下半晌便来到白云山脚下。
此时天空已经凝聚起厚厚乌云,眼瞅着要落雨。
“哎哟,我这个腿又疼起来了。”
萧老安人呼痛醒来,表情很是痛苦。
顾菟猜她是受风寒引发的足痹之症,当下却没有太好的缓解法子,只得拿出路上偶然采得的宝贝安神草,揪下一片叶子递到她嘴边:
“婆婆,你要是实在痛得受不住,就把这安神草吃了吧,能缓一缓,等上山了再请大师医治。”
天空咔嚓一道闪电劈下,将顾菟的小脸映得晦明晦暗。
侍卫哪敢叫老安人随便吃东西,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才想婉言谢绝,便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手里那根不起眼的叶片失去了踪影。
“谁?!”
“大师?”
几声惊呼先后响起,雷电交加中,光头缁衣的瘦高女尼摇摇晃晃站立,两口咽下草叶,又朝顾菟伸手:
“剩下的安神草给我。”
顾菟抿抿唇,望着她青紫扭曲的脸色,以及嘴角溢出的黑血,毫不迟疑地将整根安神草囫囵塞她嘴里。
传说白云庵妙善大师醉心医术,效仿神农尝百草,常以身试药,这是药性发作扛不住了?
巧了,做药人这事她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