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 她们在哪里(1 / 1)汝女可俗可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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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阵阵,闷热无比。伊娜半梦半醒之间,汗水湿了脸颊,她微微蹙眉,不过片响,有阵阵清风徐来,将闷热之气赶走,清爽许多。

恍然如梦一场,她睁开双眸,眼前映入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庞,眉目逐渐清晰,似要贴到了她的鼻尖,她暗自聚力对准那脸就是一拳,却绵绵无力,慢了半分,那脸微微一撇便躲了开去。

妖艳脸笑意盎然:“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说完他双掌压住伊娜双手,语气暧昧:“其实我不介意你对我以身相许。”他紧扣伊娜十指,颇为感慨:“只是女子要矜持,怎可如此心急?”

伊娜杏目圆瞪,瞧着他不语,不知在思忖何事。

妖艳脸自讨没趣,讪讪磨刮着伊娜拇指道:“瞧瞧这手,可真是暴遣天物啊,本该是纤纤玉指的。”

伊娜常年暗器软剑不离手,自然指节和指腹全是老茧。伊娜不应,只管暗地发力反击,结果全身竟无半分内力。

她的功夫全废,与农夫凡人无异。

伊娜惊诧,问:“你是谁?”

妖艳脸斟酌一番,放开伊娜,笑道:“美女,这个问题你已问过我三次,奈何本公子就不想告知你。”他起身,离开床榻,伊娜四下扫视,发现房间里屏风精致,用具铜制,装饰典雅,非富即贵。

妖艳脸见伊娜打量四周,又折身笑道:“你这是来看人家,打算对我以身相许了,快说与我听听,你可相中了?”

伊娜柳眉微挑,心中焦灼,挣扎起身,只觉天旋地转,直直摔回床榻。那妖艳脸急急扶住她,娇謓喋喋:“看看,身子还没好就这般心急,你要看中我,也不用这般猴急啊。”

伊娜单手捂住小腹,白色的锦衣上侵染出朵朵暗红,那妖艳脸起身大呼:“快来人啊”

一声呵斥,鱼贯而入六个绿衫婢女,那妖艳脸径直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婢女们一番忙活,给伊娜重新包扎,换好衣衫,又如来时退得一干二净。

妖艳脸面上愁云惨淡,给伊娜掖好被角,盯着伊娜瞧了半响才道:“真是倔,你不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告知你,你是否能乖乖养伤?”

伊娜撇过脸,瞧着屏风上的精细的刺绣发呆。

我是李瑾!

此地是我的别宫!

伊娜的眼瞳闪了闪,赫,好大的皇威。

李瑾,字长运,闳国二皇子。传闻李瑾的母妃韩昭仪是通国的公主,有惊为天人的容貌。当年皇帝就是因为她的容颜才灭了通国,道真是应了那句:红颜祸国。

只是这韩昭仪因家国之怨,一直对皇帝冷淡,生了二皇子后更是主动请求搬进冷宫,因母妃的缘故,皇上和李瑾的父子关系颇为淡薄,而李瑾也常年住在栗山别宫。

栗山别宫,距离京都百里。伊娜此时反而静下来,凭她现在的废人之身,是走不到原府了。

“你不问我为何要救你?”李瑾若有所思瞧着伊娜的眼睛。

伊娜淡淡回应:“你为何要救我?”

我想求你为妃!

李瑾一本正经,审视着伊娜,他想从她的面上瞧出些许不同来。

惊讶,激动,兴奋,感激涕零,都不曾有。

伊娜面色波澜不惊,模样风轻云淡,似未听到他的话语。

李瑾惊愕,半响嬉笑问:“连皇妃都不稀罕?难不成你想做皇后?。”

伊娜似被他叨叨得厌烦,才道:“二皇子,奴婢只是一介婢女,实在不值你这般。”她顿了顿又道:“奴婢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他日若奴婢若未身死,自是要当牛做马报答与你。”

她模样慎重,话语诚恳,李瑾挑不出理来。他思量一番,明白她的意图,讪讪道:“伤口未好,可别胡乱折腾,大夫可说过,虽化你功力保住了你的性命,若再出差池,只怕神仙难救。”他负手在榻前来回踱步,似有千丝万缕缠绕其身。

“奴婢恭送二皇子!”伊娜态度坚定。

见她有意赶人,李瑾不情不愿踱出了房间。

伊娜见有女婢进来收拾,打听日子,方知她已昏睡半月有余。

得知这半月,大皇子大张旗鼓在京都揪出七国暗线,牵连数千人,三巷菜市口血流成河。李原那日在西门被押回原府囚禁,生死不明。安图陵已被程将军送回兰国,护国大将军的独子幕栾在十日前就已痊愈,皇上将他由五品散官晋升为四品中书侍郎,护国府在此次中立头功,一时盖过骠骑大将军府,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

又打听了些许事情,那婢女只管吞吞吐吐,也不知是真不知情,还是有人交代不可告知与她。

问这半月里的许多事情,伊娜心中反倒甚是忧虑。

李瑾为何要救她?

李原是生是死?

兰国大王见到安图陵的遗体可会发兵?

春花秋月可被揪出?。。。。。。。

太多担忧,伊娜只觉头痛欲裂,似要炸开。

婢女见伊娜面色痛苦,慌乱飞奔出房去叫人。伊娜见她跑远,偶感心口千丝万缕搅成一团乱麻,喉头腥涩难咽,一口黑血喷出,无力瘫倒在榻。

雾气氤氲中,听得一声音隐隐道:“本就失血过多,现下气血两亏,可不能让她有糟心之事,但凡忧郁成疾,只怕是无力回天。”

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片刻寂静无声,连外面的蝉鸣也停止了,伊娜昏昏睡去。

醒来,再未见过李瑾,婢女也全是陌生的面孔。她们话语不多,除却她的一日三餐和所需,别的什么也不与她讲。

伊娜推开房门,月余,她终是痊愈下榻。日光毒辣,盛夏至深,远山如黛,院中奇树异花,曲径通幽,只是寂静得可怕。一如她初醒听到的蝉鸣,才是这盛夏该有的声音,她屏气凝神听了半响,寂寥无声,唯有若有若无的花香拂面而来。

白墙青瓦,朱檐翘角,这别宫倒是设计别出心裁,淡雅精巧。不似那皇宫,只管奢靡,哪来品位可寻。伊娜四处走走,见有门之处皆有人把守,她如今半分功夫不在,要出去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就算她出了这别宫,要到京都去,也是妄想,百里路徒步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一番思量,还是得智取才行。

伊娜回房关了房门,搭了凳子往窗上爬,费了九牛之力,才发现青丝卡在窗柩上。她原本常年将云髻高绾在顶,这些日子婢女们给她梳个双鬓垂柳发髻,此时倒碍手碍脚。她拔了发簪,将三千青丝绾在头顶,撕了飘袖和袍摆,悄悄潜到马棚。

马棚里马儿匹匹毛色发亮,膘肥体健,数目众多。伊娜惊愕片响,确认自己是到了马房,顾忌不了许多,潜伏起来。

待马夫开门进来时,她牵了马儿爬上马背便驾马冲出,七弯八拐甩掉后面紧追的人群,一路往京都而去。

到了京都三巷,她弃了马匹,辗转到原府外,只见原府前重兵把手,靠近不了半分,等了半响,出来几人全不认识。伊娜在外蹀躞几许,绕到后门处。这原府她待了数年,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她避开巡逻卫队,到后门处推开夹缝中的砖,一道暗门赫然打开。伊娜急忙挤进了那暗门,龙毅端端立在身前,手里还拿着修剪花枝的刀。他瞧见骤然出现的伊娜,面上惊诧一闪而过,轻声道:“蹲下。”

伊娜来不及反应,已被龙毅用力按下身来。

只闻几声放肆的大笑,掺杂铁链的摩擦声远远传来。透过错落参差的花枝伊娜见幕栾带领几人从大堂出来,待走近些,才见后面两人拖拉着一个发髻凌乱,戴着手铐脚镣的人出来。到了院中,两人狠狠将那人抛在地上。那人趴伏在地,瞧不清面目。

幕栾松松筋骨,拼力一脚踩在那人后背,只闻得清脆一声:咔嚓!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幕栾似乎不够解气,又补上两脚,还咬牙切齿道:“李原,兰国的王子,哈哈,可怪不得我,谁让你那婢女死了,既然她死的轻松,她欠我的就只有你替她还了,你可别怪我啊。”

伊娜被龙毅右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她用力咬住龙毅捂住她嘴的左手,尽管鲜血淋淋,龙毅依旧未松手,直到幕栾大喊:“给我抬回去,一定要治好他,不然下次我来就没有乐趣了。”

见幕栾出了原府许久,方才两人又将毫无生气的李原拖回房内,龙毅才放开伊娜。他扯下一片袍脚,包扎好手掌,才问:“你没有内力了?”

他原以为他是按不住伊娜的,但方才未在她身上感应到分毫内力的痕迹。

伊娜不知是绝望还是乏力,半坐在地上未有回应。龙毅拾起花刀,又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离开得好。”

伊娜似终于返魂,字字干脆:“春花秋月在何处?”

龙毅细致地修剪树叶,慢吞吞说:“别白费力气了,她们都不在府里。”

伊娜猛然站起,问:“她们去哪里了,告诉我。”

龙毅慌忙将她拉到花丛后按下,小声道:“你找死?”顿了顿,见伊娜坚决盯着自己,作佩服状道:“春花被幕栾叫走了,他们将秋月卖到了红颜楼。”

红颜楼,京都最黑暗的地方,每日有多少姑娘被抬出来,据说,城东符山的乱葬岗里,几欲全埋葬着红颜楼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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