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的这个年因为萧素素即将临盆而过的有些紧张,乔氏担心生不出儿子冯家可能要绝后,又担心生出了儿子后,萧素素气焰嚣张,会对自己不恭。方灵仙虽然有人跟她保证她怀的绝对是儿子,但还是担心萧素素先生出了儿子,自己的气势会输给她。刘红袖担心萧素素不能顺利生产,发生意外,弄不好一命呜呼或者一尸两命。冯立嶂担心又生出个女儿,自己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方灵仙一个人身上。萧素素则担心孩子缺鼻子少眼,不健全。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刘红袖这几天一直都守在萧素素床边,吃喝用度一切事情她都要亲自过手才放心。
二月十一日这天,萧素素从早饭后开始有了强烈的疼痛,好在大夫接生婆都是现成的,一群人都在丁香院候着,刘红袖一直守在萧素素身边,不停的给她擦汗、按摩,玉竹、草果、凌霄、茱萸几个人也乱作一团,一会被叫到前院回老爷太太的话,一会又去厨房帮忙熬药,一会又被接生婆叫出去准备一些有的没的,一会又是领着大夫进来出去,总之是一刻不得闲。但萧素素只是喊疼,却没有生产的迹象,一直疼到第二天中午,她连大口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接生婆终于说要生了。
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也吃不进去汤饭,大夫只好开了能增强体力的药方给她,刘红袖好不容易喂她喝了一大碗汤药,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后,随着一阵稚嫩的哭声,冯家的三小姐终于出生了。
又是女儿,冯立嶂有了第三个女儿,等在门外的鸢尾得知是女儿后,第一时间赶到檀香院禀告了冯立嶂和乔氏,冯立嶂脸色铁青,握紧的拳头在檀香木桌上重重捶了下去,“嘭”的一声在檀香院的正厅回荡,冯立嶂一言不发,起身回书房去了。乔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长叹一口气,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里念到“阿弥陀佛”。忙让鸢尾和辛夷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她要去看看自己的三女儿。作为冯立嶂的正妻,冯府的女主人,冯立嶂每个妾室生的孩子都将是她的孩子。其实在萧素素生产之前,乔氏就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萧素素生了男孩,她就要以正妻的身份,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这是万不得已的决定。而此刻她十分庆幸这是一个女孩,她就不用出此下策,更不必和冯立嶂撕破脸皮。
萧素素生产完看了孩子一眼,知道是个女儿后欣慰的睡着了,她太累太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眼前的一切。大户人家的孩子向来不必自己喂养,所以三小姐一生出来就被乳母抱去了,刘红袖看着这个粉扑扑的孩子比萧素素还激动,真是看不够也爱不够,她不停的在萧素素的内室和孩子所在的暖阁来回穿梭,又要嘱咐乳母奶妈们照顾孩子仔细些,又要吩咐草果她们小心门窗别跑了屋子里的热气,还要亲自去厨房看看给萧素素的补品。
端着药碗的凌霄笑着说道“二奶奶,您歇歇吧,三奶奶生孩子都没您这么费劲”。
刘红袖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着熟睡的萧素素,意味深长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这个孩子倒像是给我生的”。
好容易安静下来,乔氏来了。这是她第二次到丁香院来,上一次是来示威,这一次是来尽责,尽她一个主母的责。乔氏带来的贺礼是由七八个小厮抬着进来的,把丁香院的小花厅都堆满了,乔氏看了看孩子,左不过说一些长得好、有福相之类的吉利话。萧素素一直睡着没醒,也省了她费口舌跟她周旋,嘱咐乳母奶妈、丫鬟仆妇好生照顾她们母子,又对刘红袖说“后园子属你年长有历练,劳你费心操持,照看她们和方姨娘,有什么使的用的就打发人到账房支取就是,不必回我。”
刘红袖自然明白乔氏是在假客气,无非是要彰显她大太太的风度和胸襟,于是显出一副十分欣喜的样子回道“多谢太太,我记下了。只是暂时还没什么要紧的东西等着用,若是有需要我再去账上支”。
乔氏从丁香院出来,就看见几个人的背景在不远处走的匆匆忙忙,于是停住脚问道“这背影看着像是方灵仙”!
辛夷看了一眼回道“是她。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乔氏见四下无人,小声问道“我隐约听人说,这个方灵仙是老爷从青楼赎出来的,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们听说没”?
鸢尾和辛夷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敢乱说。乔氏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她最好是,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治她”。
方灵仙其实是想去看看萧素素的,毕竟自己也快生产了,虽说萧素素最终还是生了个女儿,她也不必过于担心,可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到鬼门关转一圈,是可大可小的事,她是真的担心萧素素的安危。在门口转了好几圈,院子里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她,直到听见乔氏出来了,她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去。
冯立嶂在书房里待了一天,无可奈何的他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方灵仙身上了,他端坐在长条案前,展开一张洒金红宣帖,提笔写到:乙卯、己卯、癸丑、庚申,冯氏三女文瑛,雍正十三年二月十二日,惊蛰。写好后交给管家拿到庙里去求签。
一顿饭的功夫管家把从庙里求的签文拿了回来,只见纸上写着一首七言:枯木逢冬色不佳,兰房斜照生新芽。且看寒春回暖日,一园松竹共桃花。冯立嶂看过后高兴的把签文扔进炭盆,吩咐管家去买一百斤花雕,埋在花园的桃树下。又让人把写了生辰八字的红宣帖和两根老山参、一包燕窝、一包鱼胶给萧素素送去。
冯文珍也很想去看看刚出生的三妹,可碍于自己的身份怕冲撞了产妇和孩子,不敢来。萧素素知道后跟刘红袖说“我早就跟她说了,我才不信这些呢,她还是这么在意”。
刘红袖盯着怀里的孩子,目不转睛的说“这有什么,你要想见她,我这就让人给你叫去。”转身对凌霄说“你去请珍姑娘来,就说三奶奶说的,她这会子要是不来,以后就都不要来了”。气的萧素素直起身子,愁着眉头,却不知道回她什么,只能干瞪眼。
凌霄扶萧素素重新躺下,笑着说道“三奶奶放心,我不这么说也能把人给您请来”。
冯文珍进门的时候正好和冯立嶂派来的人碰上,顺便就把红宣帖拿了进来“给姨娘道喜”顺手从青竹手上接过一个包袱,接着说道“这是我找外面绣娘绣的一副百子图锦缎做的婴儿锦被。被子是王妈妈缝的,送给三妹妹聊表心意”。
萧素素拉着冯文珍说“你又何苦这么说,我说过我不计较这些的”。
冯文珍还没开口,刘红袖先笑道“你不计较,还不许别人计较了,生了女儿后,人居然也霸道起来了”。自从萧素素生产以后,刘红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遇到谁打趣谁,好像自己有了底气了,说话也硬气了。
“哦,对了,正事给忘了”冯文珍拿出父亲冯立嶂写的帖子给萧素素“父亲给三妹取名文瑛”。
萧素素和刘红袖都吃了一惊,萧素素打开帖子仔细看着,刘红袖虽不识字也凑到跟前盯着,说“看来我们莺儿,是注定了要叫莺儿的”。
冯文珍不解的望着她们俩,不知道刘红袖是什么意思。萧素素把帖子合上,压在枕头下,说道“孩子出生那天恰巧是惊蛰,所以我取《礼记?月令》里的一句‘惊蛰,二候,仓庚鸣’,叫她莺儿”见冯文珍不甚明白又接着说道“庚,既是黄莺鸟”。
冯文珍恍然大悟的点着头“怪不得刘姨娘时常夸赞姨娘你是个女秀才,不过依我看,女秀才都不止,应该是饱读诗书的女进士”,“不过,刘姨娘,萧姨娘说的莺是黄莺鸟的莺,父亲取得瑛是琼瑛的瑛,是美玉的意思”。
“是这样呀”刘红袖没所谓的说“可我听着是一样的呀”。
自冯文瑛出生后,冯立嶂都没来看过她一眼。虽然求了一只上上签,签文也是大吉之相,可到底还是个女儿,一个丫头而已,命再好,也是要嫁人的,除非能嫁到宫里做妃子去,否则与他何干。说是这么说,可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自己虽没去探望,却一天好几趟的打发鸢尾去嘘寒问暖、送东送西。别人不觉得什么,只是冯文珍觉得十分心酸,三妹不过刚出生,父亲的脸色就冷成这样子,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后又要如何自处。
萧素素生产后,乔氏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方灵仙身上了,她早先请人在京城打听的事,终于有了回信,果然如她所料,方灵仙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怪不得冯立嶂回来后一直对方灵仙的事三缄其口,不肯多说。弄一个来路不明的萧素素也就罢了,又从青楼带人回来。信中说灵仙儿本姓方,因父母双亡,收养她的叔父家里日子过得也艰难,才把她卖到了青楼,是京城春风满月楼的姑娘,刚挂上头牌一个月,就被一个南边的药材商人八百两银子买了回去,之后就没了下落。乔氏把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后,冷笑着对鸢尾和辛夷说道“冯立嶂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在外胡闹也就算了,把个妓女正儿八经的娶回来,我还要一天到晚燕窝鱼翅、丫鬟仆妇的伺候着她,谁知道她肚子的种是哪儿来的,怪不得府里近来怪事连连,全是这个扫把星带来的晦气给害的。”
辛夷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呆呆的站在一边,听着乔氏抱怨,鸢尾过去倒了杯茶给乔氏,说道“太太犯不着跟个青楼女子生气,老爷总是这么折腾也不是长法,太太该多劝一劝才是,大小姐虽说现在回家住着,总归还是要再嫁的,二小姐眼看着也该定亲了,要是被人家知道老爷娶了个青楼女子做姨太太,对小姐们的婚事也无益”。
乔氏接过茶,白了鸢尾一眼“我跟她生气,她也配”抿了一口茶,又叹口气接着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传出去名声确实不好听,他冯立嶂不在乎,文珍和文珊也是要在乎的,可他何曾听过我一句,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怎样,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我没生儿子的命也就罢了,你年纪轻轻的,肚子怎么也不争气”?
乔氏说的鸢尾一阵脸红,鸢尾这个通房大丫头做的也是委屈,她是乔氏乳母的女儿,比乔氏小七八岁,作为乔氏的陪嫁一起嫁到冯家,因为知根知底,性情又好,不像其他几个陪嫁妖三媚四的一味儿作死,乔氏对她很放心,让冯立嶂把她收了房里人。鸢尾不是肚子不争气,是自己不愿意生,她宁可就这么跟乔氏和冯立嶂一起吊着。乔氏是个什么性情她最了解不过了,要是真有了孩子,自己还不被她给折腾死。乔氏还是坐在榻上生着气,鸢尾边给她捶背边问道“太太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乔氏想了一会说“你附耳过来”,鸢尾半蹲着身子,把耳朵附在乔氏嘴边,乔氏小声嘀咕了一阵,鸢尾却吓得的脸色一阵发白,后退几步,颤抖着说“太太,这、这,我,我怕”。
“没出息的东西,你怕什么,横竖有我呢”乔氏厉声骂道“不过是个妓女罢了,能生出个什么好东西”。
“可是,老爷要是知道了怎么办”鸢尾小声问道。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辛夷,你去把这封信放到老爷书案上,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乔氏这边在给方灵仙下套,方灵仙那边也没闲着。虽然冯立嶂极力隐瞒她的身份,可她心里知道这终究不是长法,早晚会被人发现,而且她怀疑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还是早作打算为好。方灵仙从京城只带了百合一个来宁波,住到天香院后,乔氏又指了竹心和白芷给她,这俩半大丫头都是鬼灵精,就算不是乔氏的眼线,也容易被乔氏收买,所以她凡事都小心翼翼的避开竹心和白芷,只交给百合一人,而她一直和外面通信的秘密也只有百合一个知道。
鸢尾带了两个接生婆在天香院住下,每日饮食皆由他们接手,还从前院支了好几个小厮在天香院里里外外监视着,方灵仙这几日遵医嘱不去外面散步,每日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几步。这一日,她见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多了几张陌生面孔,问百合是怎么回事,百合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整句,方灵仙生气道“你们真当我是死人了么,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些人,都不告诉我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好说仔细我把你送回京城”。
百合见方灵仙真生气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奶奶别生气,这些人都是是鸢尾姐姐带来的,说是老爷吩咐的,最近城里乱,多些人保护您和未出生的小少爷,免得出岔子”。
方灵仙扶着肚子,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出岔子,我看他们是巴不得出岔子吧,最近城里乱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走上前来,我有话问你”。
百合赶忙站起身走到方灵仙身边,俯着身子,只见方灵仙低声问道“最近信里怎么说”?
百合回道“这几日鸢尾姐姐派人盯得紧,我已经好几天没接到信了”。
方灵仙瞪圆杏眼,厉声呵斥“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断了信,坏了大事你担得起吗”?
“奶奶别生气,我的确听说最近几日外面不太平,连同丁香院、沉香院和木香院都加派了人手,只是我们院里多一些,我想老爷也是关心,过了这几日再传信也不迟”。
方灵仙将信将疑的回到房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冯立嶂已经很久不到天香院来了,也没法证实此事,万一是乔氏的诡计怎么办,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她心烦意燥的从床上爬起来,写了一张方子,悄悄把百合叫起来,让她明日一早去别家药堂按照方子抓药回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出去替四奶奶买些私人物品,不能假手他人。
乔氏这次算是撞了个大运,近期朝廷的禁海令越发严厉,海边的很多渔民没有了生计,于是溜到城里做起了偷鸡摸狗的营生,弄得沿海几个州府鸡犬不宁。冯立嶂让乔氏给后园子加派人手,以免出意外,乔氏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鸢尾带着两个接生婆名正言顺的住进了天香院。
百合把药抓回来后,方灵仙趁着后半夜,人都睡下了,把几个值夜的支开,百合亲自在小厨房熬了药,方灵仙喝下药,半个时辰后腹痛不止,方灵仙原本是想趁着人都不防备,自己悄悄的喝碗催产药,把孩子赶紧生下来,可没想到这药劲这么强,疼的她满头大汗,为了防止喊出声,她死死的咬着被子,百合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担心方灵仙出意外,只得去把鸢尾和接生婆叫起来。鸢尾急急忙忙的跑到方灵仙房里,只见方灵仙嘴里咬着被子,双手紧握,满身是汗,却不喊叫一声。
接生婆也赶忙吩咐人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手巾、剪刀,又让人给方灵仙脱了小衣,准备接生。方灵仙见鸢尾进来,把咬在嘴里的被子拿出来,指着她骂道“你给我滚,马上滚,我不许你在这里,带着你的人,都给我滚”。
见方灵仙对着自己大骂,鸢尾也不恼,着急的说道“姨奶奶要是还有力气,不如先把孩子生出来,日后有的是时候骂我。只是大夫说姨奶奶还有好几日才生产的,怎么突然就临盆了呢”。
鸢尾的怀疑让方灵仙有些心虚,她缓了缓气息,回道“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百合和鸢尾不停的换手巾、换热水给方灵仙擦身子,两个接生婆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按着方灵仙的肚子,不停地喊着“用力、马上出来了,用力”。
直至寅时,一阵天旋地转后,方灵仙用尽最后的一股力气,给冯立嶂生下了第四个女儿。生完孩子后的方灵仙就像一滩泥,瘫软在床上,鸢尾把接生婆和百合都支出去,抱着孩子看了又看。方灵仙筋疲力尽、满头大汗的看着她,想拼着一点力气坐起来,试了几次只能稍稍把头抬起,她的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滚落,鸢尾望着孩子出了神,这丫头的眉眼跟方灵仙很像,很是俊俏。她和方灵仙四目相对,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掀开被子,把孩子放在方灵仙身边,笑着说“恭喜四姨奶奶,生了个小姐,全须全影的,长得跟您很像。”
方灵仙紧握着的拳头这才松开,闭着眼,把头重重的压在枕头上。鸢尾出去把大夫和奶娘叫进来,给两个接生婆一人一锭银子,找人悄悄把他们送了出去,此时天已大亮了。
早饭时分,天香院的方姨娘生了四小姐的消息很快就在冯府上下传遍了。早饭后,冯立嶂脸色铁青的把人都支开,推开书房的隔断,灯火灰暗的神龛里面供奉着一尊药师佛,长案上还立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牌位,案前的地上放着一个蒲团,他点燃一支香,从香案上拿了一串佛珠,盘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手里转动着佛珠,口中念着佛经,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以前发生的很多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晃悠。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吓了一跳,念珠也掉到了地上,这才从回忆中惊醒。
敲门的是永安堂的买办简山。冯立嶂每隔一年就会亲自带人到云南、四川、甘肃等地采购药材。但是今年早些时候,冯立嶂原以为方灵仙一定会给他生个儿子,他要留在家里大摆筵席,宴请宾朋,提前把去云南的事情安排给了简山全权负责。今天简山去云南的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妥当,来向冯立嶂讨个示下,明天一早他就要准备出发。冯立嶂这才想起已经六月二十八了,他让简山先回去再等几日,他把府里的事情安排安排就出发。
简山知道府里今年新添了两位小姐,不确定冯立嶂是不是真的能走,于是问道“老爷,府里近日可走的开”?
冯立嶂沉思了一会,回道“无妨,你先回去等着,这次去云南把陈连生也带上,我看他在京城的时候办事很机灵,也能吃苦,你多带一带,日后老练了,你也有个帮手。”
简山走后,冯立嶂坐到书案前,提笔在信笺上写下:乙卯、甲申、丙申、庚寅,冯氏四女文琇,雍正十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喊了杜仲进来,杜仲见冯立嶂写好了四小姐的八字,也不给他,只望着书案出神,问道“老爷,可是去庙里为四小姐求签”?
冯立嶂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算了,你去买酒吧。”
“还是埋在花园的桃花树下”?
“不,埋在天香院的后院”冯立嶂缓缓说道。
冯立嶂又叫鸢尾过来,把写好八字的纸给鸢尾,让她给方灵仙送去。鸢尾以前跟着文珍一起读过几年书,字还认得几个,接过信笺看到是四小姐的八字,于是愣了一会,见冯立嶂并没有用洒金红宣帖重新誊写的意思,道了声“是”,就退出来了。鸢尾拿着信笺,在冯立嶂的书房外站了许久,想着这位四小姐也是倒霉,在冯府里,她还是头一个没用洒金红宣帖寄名,没去庙里求签的孩子。文珊身边的小蓟从偏厅出来,见鸢尾在廊下愣神,笑嘻嘻的问到“鸢尾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出神”?
鸢尾头也不抬的感叹道“这个文琇小姐,生的可实在不是时候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