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短了起来,才用过晚饭,就已经黑蒙蒙的一片。
青黛畏冷,早早地就上床捂着,总也睡不够。幸而大哥哥许解言的生辰快到了,钱氏忙着为他庆生,无暇顾及青黛这边。
青黛是踏踏实实地睡了好几天,脸色红润,也比以前圆润了好些。
红樱趁着白日天好,把她的衣服被褥晒一晒,青黛就坐在栏杆上打盹,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
红樱推推她:“姑娘也该起了,总是睡不够。”
青黛迷迷糊糊地把脸扭过去,继续睡。等她再睁开眼睛,脖子已经酸疼到不能动弹,她稍微挪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她环顾四周,红樱已经进去了。升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慢吞吞地起身。
想到大哥哥快要过生辰了,就去屋里捡些有趣的玩意给包起来让喜珠送去。
喜珠也乐得跟在她后面挑。
“这个好,瞧着也富贵漂亮。”喜珠看见她碰了碰一块釉色玉花瓶,便捧场道。
“这个也好,风雅有趣。”青黛的手又碰了碰一对玛瑙骰子,喜珠又捧场道。
青黛的手又碰到一副茶盏,喜珠又连连夸赞:“这个好这个好,一看就是极为有心的。”
青黛拿起了一个铲子,乐颠颠地往外面挖了些土回来。
“......”
喜珠夸不动了,生辰送土给人家。
偏这位五姑娘极为满意地亲自包好了这封土,让喜珠给送过去。
喜珠视死如归地看她几眼,端着封土给送去了杏园。
红樱看在眼里,也是摸不着头脑:“姑娘的礼物怎么如此潦草。”
小丫头给自己倒杯茶水,很有智慧地和红樱掰扯:“大哥哥喜欢养花,我这土在阴凉处,又受了落叶的滋养,养花是最肥沃的。”
她仿佛种地几十年的老农一般侃侃而谈:“我上次去大哥哥那儿,他那花虽然不蔫,但是长得不好,颜色不好看。我想是他院里的土不好,养不了漂亮花。”
漂亮不漂亮,红樱不知道。喜珠回来时,一蹦三跳的,怀里还捧着几本书。
“这都是哥儿给的,说怕咱们姑娘烦闷,叫我给姑娘带回来。”
青黛来这里就没见过书本,她拿过来翻了翻,都是别人的诗。红樱偷偷问喜珠:“没生气吧?”
喜珠拼命摇头,嬉笑道:“打开后看见是土,还糊涂了一下,后来明白了,极为开心。”
又小声说道:“别看咱们姑娘小,但是聪明着呢。”
她这么多天也实打实看明白了,这位从外面接回来的姑娘心思聪慧,一点不比沈姨娘养出来的差。
可她偏偏还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难免会让人轻视。这样一来扮猪吃老虎,小孩子的身份总是她最有力的遮盖物。
青黛读了一本,觉得没有什么意思,都是些迂腐的话。翻了一页,看见一首星河浩荡的诗,
那首诗让她眼前一亮,仿佛置身于浩瀚星河之中,天地浩荡苍茫云海间。
她迫不及待翻过后一页,想看看是哪位名人的大作。
后一页纸却被撕了一角,她隐隐约约辨认出一个谢字。
顿时失望,后面仍是迂腐无味的诗。她又翻了其他几本,没有和这首诗一样的大气浩荡之作。
心下记着有空要问问大哥哥,这是谁写的。
又觉得不过瘾,研墨把这首诗抄了一遍。在这首诗的上面写了个谢字,觉得不放心,沾墨水圈了圈。
喜珠看她神神叨叨的,便伸头看她写了啥,瞧见她圈谢字。就笑:“姐儿咋把谢字圈住了呢?”
青黛随口答道:“我怕给忘了。”
杂事繁多,她怕睡了一觉就给忘了问。
“五姐姐什么东西怕忘了?”外面掀开帘子进来一位梳着发髻的女孩儿。
青黛拿别的话搪塞了,锦绣本就不在意,也没有追问。
“我听说过几日,母亲要带姐姐进宫为太妃祝寿?”
青黛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总会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有这种事吗?母亲也没和我说。”青黛说的是实话,可锦绣本就有些酸溜溜的,听到这里早已认为是青黛在和她炫耀。
但她今日有求于青黛,还是笑着奉承道:“姐姐是最灵巧的了,不像我们笨嘴笨舌的,也不得母亲喜欢,我也从未进过宫。”
青黛知道她想要干嘛了,无非是想一起去。她倒是好心思,不敢直接求钱氏,那她做替罪羔羊。
于是就装傻充愣道:“大概是从外面回来的,想带我见见世面罢了。”
锦绣瘪嘴,心道要不是这样,你能比我先进宫里。
但脸上还是笑:“那姐姐能否帮我去和母亲说说,锦绣也想同去,我也从未见过皇宫。都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不会不同意的,姐姐就卖我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