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熠沉默良久,才道:“安儿,看来你的来历的确不普通,我还未听过一种功法能让人的伤在短短几个时辰就消弭无踪的。”
周安心乱如麻,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下午思索之后,她觉得也许离开山上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此时异变突起,她又犹豫了,毕竟周谦才是最清楚她来历的人。
周梦熠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性情温和,所以不愿让鸢儿向师父告状。”顿了顿,周梦熠接着正色道,“但是今天的事闹得整个北苑皆知,师父不会不闻不问。何况我听鸢儿说你今日七窍流血,如今又出这等异状,我不能不禀告师父。毕竟师父对你多看重,我看在眼里。”
周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不管怎样,离山也好,她的异常也好,她都该问问周谦的意见。
周梦熠没再多说,嘱咐周安早日休息,便离开了。
翌日清晨,周安未再去北苑听讲,由周梦熠引着去到归竹居。二人在客厅里给周谦见过礼后,周梦熠就先告退了。
周梦熠走后,周谦看了看周安道:“昨日我听熠儿说你出现七窍流血之状,但是晚间便已无碍,可是吃了我给你的药?”
周安点头应是。
周谦道:“这很好,你要牢记出现不适就及时吃药。但是不要再让自己过度劳累,此药得来不易,你还须多加注意。”
周安自然应是,但是心里颇为无奈,陈丹雪是她的师姐,她的长辈。她能怎样,难不成还当面顶撞,她又打不过。陈丹雪临走前的话又回荡在耳边,纠结了一晚上的周安还是觉得向周谦辞别比较好,只是师父待她不薄,她尚未回报万一,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周谦见周安虽然答应,但脸上颇有些不以为意,也知道是因为陈丹雪的缘故。
沉吟了一下,周谦道:“你四师姐是有些恃才傲物,我平时也多有偏爱。她为人并无坏心,平日教导弟子也是这般严厉,只怪师父没告诉清楚她你身体虚弱,经不起这般折腾。我昨晚已经向她说明,让她日后多加注意,你不必忧虑。”
周安心中咯噔一下,她也自我安慰陈丹雪是为人如此,本意是好心训练她。但她心里不可能不介意陈丹雪如此无情针对,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况且她昨天若非有周谦给的药,还说不定会怎样。而此事到了周谦面前,师父对四师姐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反而要她释怀,可见周谦对陈丹雪宠爱到连重话都不愿说多一句。以陈丹雪的个性,说要她在山上不好过,必然不是虚言恫吓。这山,看来她必须得离了。
周安正下定决心要出口辞别之时,周谦却抢先开口道:“你的鞭伤能迅速痊愈无痕,我虽然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你必定有一番奇遇,和旁人确是不同。之前也是师父考虑不周,没照顾到你的身体,从今日起你每日辰时来归竹居,我亲自教导你。”
“啊?”周安没料到周谦会说这番话,一时间把辞别的话堵在喉咙里了。
周谦微不悦道:“莫不是你还在埋怨师父之前让你去北苑讲堂?你这几年养伤,和外间没有接触,又失去记忆。若让几个师姐教你,你的身边就只有她们。我只是希望你多和人接触,也许能在无意间想起什么。”
周安见周谦嘴角撇下,心里一惊。她之前确实有一点失落,但是被师父直接说出口来,还是有点尴尬,她自然连道不敢。
周谦点头道:“既如此,随我来。”
周安不敢再提离山之事。况且她到归竹居学习的话,陈丹雪等闲应该不能奈她何,再说她心底深处,自然是舍不得的。
周安随着周谦来到之前为她探查资质的房间,这里显然是做试炼阵法之用,依然没有摆任何陈设。
周谦转身对周安道:“你资质不高,这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事,所以以后术舞会经常用到。风行之阵的激发法诀虽然不难,毕竟是一套动作,你未从基础学起,一时间不能完成,也是情有可原。既然我亲自教导你,便从每个动作的含义开始。你看好。”
接下来,周谦为周安一个个演示术舞的每个基础组成动作,并让她在一边照做,同时指正她的失误之处。这般教学,周安果然学得顺畅许多。午饭周谦也让弟子送到住处,周安未再出门,就这样在归竹居呆了一天。
傍晚时分,周谦指导完周安做完一个动作,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就这样吧,这些基础,你多加练习。你这几个师姐,瑶儿对各种激发法诀包括术舞都研究最多,若有疑难,可以向她请教。你回去吧。”
周安告退回到山宁苑,却见单寄鸢等在门口。她想起昨晚单寄鸢气冲冲走了,不知道今日是否还生气,正想询问,单寄鸢看到她,却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总算回来啦,等你回来吃饭等半天了,都饿死了。”
周安有点无语,敢情是她想的太多,单寄鸢根本没放心上。同时又有点无奈,这五师姐怎么就知道吃啊。
“五师姐今日不在饭堂吃么?”周安笑道。
单寄鸢气鼓鼓道:“别提了,昨日闹那么一出,今日饭堂里都在私下议论。他们对我不像对其他几位师姐那样敬畏,还以为自己声音很小。我听了一时气不过,把他们训了一顿,这几天我不想看他们的嘴脸。”
周安垂下眼眸,她就知道会这样,要不是五师姐带饭来,她是不准备去吃晚饭的。能让单寄鸢听不下去,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五师姐说看不下去众弟子嘴脸,其实是为了能帮她带饭吧。她心里暖暖的,应道:“好,这几日我就和师姐一起在屋里吃。”
单寄鸢刚摆下饭菜,看了她一眼,突然凑过来道:“你的伤如何了?听四师姐说师父亲自教你了是么?”
伤?周安一愣,想起周谦早上告诫她,她伤能不药而愈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只是单寄鸢真心关心,她却有所隐瞒,有点不好意思,周安没看单寄鸢,低头道,“没有大碍,四师姐有分寸,不过皮肉伤。对了,四师姐她有没有说什么?”
单寄鸢撇撇嘴,“没有啊,早上我来找你去北苑,却没见你人。到了课室后又见四师姐心情很不好,还老挑我错。我看她的样子就担心今日她又要找你麻烦,结果她见了就说‘你不用担心,师父说要亲自教她,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周安看单寄鸢装模作样的模仿陈丹雪的话,说完还吐了下舌头,不由被逗笑了,“四师姐说的没错,她找不到我,肯定找你,你自己才要当心。”
单寄鸢吐吐舌头,“四师姐又不是每天值班守,明日轮到二师姐了,我才不怕。”
周安失笑,“你不是怕二师姐么?”
单寄鸢耸耸肩,“本来是。不过这两天四师姐可怕多了,还是避避。”
话音一转,单寄鸢脸上又露出神往之色,“除了大师姐和四师姐,师父还没有为别人从基础就开始亲自教导呢。我都没见过几次师父,师父授课严不严啊?”
周安想了想,“师父教课很有耐心,深入浅出,触类旁通,确实比起几位教习强多了,至于和师姐们相比,我就不知道了。”
单寄鸢又出了会儿神,摇摇头道:“不想了,师父说待我结成灵核就亲自教我。现在当务之急赶紧填肚子。”
周安由不得笑出声来,这是她下望月峰后,最开怀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