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妹妹惊慌的呼声,何青歌一眼便看清她手上攥着的东西,竟是一条正在冬眠的毒蛇。
那蛇通体泛绿,蛇身慢慢缠上何青婷的手腕,蛇头微扬,张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下去。
何青婷直觉胳膊一麻,那蛇便滑下她的胳膊,窸窸窣窣地朝雪堆钻去。
何青歌看得胆战心惊,急忙冲了过来,只见何青婷细嫩的手臂上,印着两个深深的血洞,此刻已微微发青青紫,正是中毒迹象。
何青婷想起村里被蛇咬死的人,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上天是不是觉得她太恶毒了,怨恨姐姐,推姐姐下炕,所以才这么惩罚她?
何青歌自责又恐惧,却依旧强撑着笑,安抚道:“不会的,把毒血吸出来,敷些解毒药草就好了。”
说完,她低下头就要吸,却被何青婷拦下。
何青婷泪眼模糊道:“别吸,你也会中毒的。”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至深处,她还是很爱姐姐,不想她有事。
何青歌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小傻瓜,姐不会有事的。”说着,便开始吸毒血。
她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吸不出血才停下,随后拿起树枝拨开周围的雪,很快就找到一株解毒的药草。
蛇出没的地方,普遍有解蛇毒药草,这是定律。
她前世时常和江漓南上山采药,也被蛇咬过,这些都是他告诉她的。
何青歌将药草嚼碎,敷在伤口处,抬头对何青婷道:“好了,可能会肿胀三四天,消肿后就彻底好了。”
何青婷抹了抹眼泪,看了看被草沫敷着的伤口,惊疑地看向她,问:“你怎么知道这样解蛇毒?我记得你最怕蛇了。”
有蛇出没的地方,她一定会躲到她身后,这次居然没吓跑,还能蹲下找药草。
何青歌怕被妹妹看出端倪,扯谎道:“秋生告诉我的。”
吴秋生有时会上山打猎,知道一些类似的常识也很正常。
随后,何青歌让何青婷在一旁休息,自己动手挖野菜和药草,何青婷在一旁看着,见她又把几株‘野草’往背篓放,阻拦道:“这野草不能吃,很苦的。”
她眼中的‘野草’长得像柳条,微微泛黄,在一堆杂草中很不起眼,正是常见的草药黄岑。
何青歌将黄岑拿到她面前,解释道:“这是一种草药,名为黄岑,主治温热病,用于湿温发热、胸闷、口渴不欲饮,以及湿热泻痢、黄疸等症。也可治疗孕妇的胎动不安,凉血安胎,常与白术、竹茹等配合应用,起到保胎的作用。”
听完,何青婷如活见鬼一样看着她,不明白大字不识一个的姐姐怎么会懂医理。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何青歌看向妹妹笑了笑。
何青婷犹豫地点头,她是很想问。
何青歌将黄岑放进背篓,道:“记得我说过的噩梦吗?梦里的我在一家药铺帮忙,学会了写字湿药。”
“那我和娘在哪?”何青婷问道。
何青歌悄然握紧了双拳,轻声道:“娘再嫁,你也跟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何青婷想起梦中的悲惨遭遇,激愤道。
何青歌道:“我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了。”
“什么?怎么会?谁卖了你?”何青婷就像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一个可以不恨不怨的理由。
何青歌微微失神,若不是被卖为奴,她又怎么会遇到他……
见她失神,何青婷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说。
何青歌已不像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好当下,等爹回来一家团聚。”
听到这话,何青婷眼底满是迷茫,道:“爹真的会回来吗?”
若是没有那场噩梦,她肯定会像一个十岁孩子一样坚信,可经历了一场绝望蹂躏,她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
何青歌坚定道:“会!一定会!那个梦里,爹就回来了,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
何青婷听得认真,眼中仿佛已经出现她爹高大威猛的身影。
挖满一背篓药草野菜,日已西斜,山下炊烟滚滚。
何青歌背起略有重量的背篓,带着妹妹一起下山,边走边捡干柴,走到山下时俩姐妹已经抱了两捆,勉强够她们用两三天。
回到家时,卫氏已经做好了饭,一见她们便松了口气,微微责备道:“山路难走,你们也不早点回来。”
青歌将干柴放进厨房,卸下背篓,揉着酸痛的肩膀,道:“娘,没事的,山路我熟。”
何青婷把干柴堆好,解围地转移话题,道:“好饿~”
吃过晚饭,天色微暗,何青歌背上背篓来到河边,打算将药草和野菜都清洗一下。
腊月天寒地冻,河面结了一层厚冰,河边的冰层被破开,提供人们日常用水。
何青歌将背篓放进河里,使劲地摇晃抖动,借着河水和手上的动作冲刷泥土,她采的药草基本上用的是根,所以也不怕冲坏叶片。
冲洗了一会,她将背篓捞上来抖了抖,这才背着湿重的背篓往回走,没走几步,路过一棵大树,隐约看到两条交缠的人影,风中传来男人女人暧昧的喘息。
何青歌前世也算嫁过人,对此了然于心,脚步微顿后边继续前进,这时那边传来对话。
“兴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女人的声音故作娇柔。
何青歌听出是村里小寡妇罗氏的声音,她口中的‘兴哥哥’让何青歌有些在意。
村里名字里带‘兴’的就三个人,一个年约六旬,应该没这心思体力,另外两个虽然年轻力壮,但都是成了亲的,其中就有她三叔何知兴。
何青歌停下移动的脚步,静如一道人形树影,屏息凝神细听。
“小骚货,你不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我们现在这样才刺激!”男人的声音略喘,带着满足后的敷衍。
“可是人家想天天和你这么刺激啊~”女人的话很露骨。
不过何青歌已无心再听了,因为她听出了那男人的声音正是她三叔,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