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紧怀里的顾婉婷,眼神焦灼,神情慌张无措的一直喊着:“婷儿,你醒醒,婷儿!”
赵洺溪也慌了神,心惊肉跳的见着眼前景象,眼见着她裙摆的血淌到地上。
在场的打斗声没多久,就停了,赵洺溪看向黑衣蒙面的刺客被羽林军的主将捉住了。
主将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问道:“,谁派你来的?”
但这个黑衣人不话,眼睛却看向赵洺溪,再是冷笑了一声。
羽林军的主将,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很是窝火,他用力扯掉黑衣人脸上蒙着的布,随后就看见他的嘴角流出一道刺眼的红色,白眼一翻,黑衣一人重重摔倒在地,发出闷响。
他咬舌自尽了。
黑衣人生前的最后一眼让在场的人内心都有一个不可言的心思。
本该绿柳是在侧侍候赵洺溪的,可是现场混乱时,她被人乘乱带走了,到现在都找不见人影。
南庭殿内。
太医跪在地上为皇后诊脉,眼神之中划过一丝惶恐,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抖着声儿道:“皇上,龙胎保不住了。”
两鬓斑白的太医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琰琛的脸色,也不知琰琛此时是何想法,接着道:“皇上跟皇后年轻力胜,日后还会有孩子的”
琰宸深吸一气,声色沉重,“朕知道了,好好调理皇后的身子,下去吧。”
他手负在身身后,走到南庭殿外,外头黑压压的人群跪在地上,听候琰琛发落。
羽林军主将见琰琛出来后,立刻启奏道:“皇上,以臣来看煜王妃跟黑衣刺客脱不了干系!”
“那你就当着皇上的面儿,本王妃如何唆使黑衣人行刺的?为何要行刺皇后,不行刺皇上?”赵洺溪向来知道,宫里人泼脏水的程度确实不比煜王府内的人差,她早就学会了静观其变。
被赵洺溪这样一,那羽林军主将顶嘴道:“皇后宅心仁厚,恐怕煜王妃以前还在宫里头时,就对皇后心怀不满!”
“本王妃住宫中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当差呢!”
“成何体统!”琰琛一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随后直了直身子,对众人道:“此事必有蹊跷,让大理寺卿排查之后再议。”
“皇上,臣有异议!”羽林军主将依旧不死心。
“讲。”
“煜王妃残害皇脉,可诛九族。念在煜王妃是赵太后义女的份上,还请皇上将煜王妃收押。”
赵洺溪听他无中生有的给自己乱扣帽子时,心里忍着一气,辩解道:“皇上,弟妹不知皇后有孕在身,一切都是我的无意之举,不曾想过会害了皇嗣。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皇上开恩。”
“朕知道你是无意之举,只想救皇后一命。但在场的王孙贵族都看见是你把皇后推下来的。朕要给王孙贵族一个交代,也要给朝中大臣一个交代,还要给后宫一个交代,更要给皇后一个交代。”琰琛顿了顿,继续问道:“溪儿,你可明白?”
赵洺溪缓缓抬眼,看向身着飞鱼纹玄衫的琰琛,他神色凝重,眼底已经没有从前待她的温和之意,只有冷若冰霜的冷漠。
那一刻赵洺溪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如琰宸所的,她的琛哥哥已经不再是她的琛哥哥了,他再也不会袒护她,而是真正要她性命的恶人。
“溪儿明白了。”赵洺溪心凉了。琰琛是皇帝,他要守住这个位置,所以他要铲除煜王府,铲除所有对他不利,应该也包括她吧。
赵洺溪被人带到了牢中,头上发饰和华服也一并被人脱去,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华丽可言。
风雪交加,寒风凛冽。
承乾宫内。
宫人们端着火盆陆续去屋内走去,顿时屋内比原来暖和了几分。
金莎烟罗纱布笼罩着一张床榻,顾婉婷躺在里面,没过一会,悠悠转醒,她面如土色,唇色发白,毫无生气可言。
她偏头打量了宫内四处,不见琰琛,只有常侍候在侧的宫女们站在宫内各个角落。
高月跪坐在床榻前,守着顾婉婷,见她醒来之后,惊喜万分,连忙着喊道:“快去禀告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随后,她伸手将顾婉婷扶起来,拿起靠垫放在顾婉婷的背后,让她不那么吃力。
接着,她整了整顾婉婷的锦被,帮她盖好,嘱咐道:“太医了,娘娘现在这个阶段不能受凉。”
顾婉婷没搭话,手抚上平平的腹部,眼底的凉意也多了几分。
瞥见顾婉婷这副神情,高月立马安抚道:“太医,皇上和娘娘还年轻,以后不愁没有皇嗣,还请娘娘看开些。”
顾婉婷没了孩子后,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对琰琛更是寒了心。
御备森严的皇宫大殿之内,怎么突然会闯入黑衣人呢?
琰琛自然不会疏忽到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多么严谨,对谁都充满警惕的一个人,除非这个黑衣人是他指使的。
若不是他指使的,起码他第一刻会冲到她的面前,保护她的安危。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不知情的赵洺溪关键时刻推了她一把。
他竟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对付!
顾婉婷喉咙滚动,问道:“煜王妃呢?”
“煜王妃残害皇嗣,被皇上收押了,人在牢里。”
顾婉婷知道赵洺溪是无辜的,琰琛想害赵洺溪这么久了,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可惜煜王出关在外,不能回到宫里保护赵洺溪。
顾婉婷眼睑下垂,嘱咐道:“给牢里的人送些银子,不要让他们苛待了煜王妃。”
高月实在不解,煜王妃害自家主子没了皇嗣,自家主子竟然要帮着煜王妃!
高月反驳道:“皇后娘娘!煜王妃她害你没了皇嗣,你怎么能这样帮着她呢!”
顾婉婷随便寻了一个借口,“以前在宫里,太后最疼她,我只是不想让太后难过罢了。”
高月叹气,谁叫自家娘娘这么善良,从一进宫就替各个宫里的妃子着想,幸好封了个皇后的位分护着,才得以活到今日。
“皇上驾到。”海公公拔尖的嗓音突然响起,穿透整个承乾宫。
高月立马转了个身子,给琰琛行礼,而顾婉婷转了个身去,用背朝着琰琛,实在不想见到他的这副嘴脸,耳边回荡着宫内女婢的齐鸣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琰琛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动作轻一些,别惊扰了皇后。”
听着宫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顾婉婷心里凉意多添了几分,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该如何去面多琰琛。
正在她想得出神时,卧榻的边沿凹陷了一块,而琰琛的声音渐近,“为什么不和朕话?要这样一直背着朕吗?”
顾婉婷冷冷道:“皇上让臣妾凉了心,臣妾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
琰琛阴鸷的鹰眼,鄙夷不屑得看着顾婉婷单薄的背,暗讽道:“就因为一个孽子?皇后就要一直与朕作对吗?”
“孽子”顾婉婷原本以为自己内心足够强大,不会轻易落泪,可就是他的一句“孽子”,她眼泪便落了下来,肩膀不由得颤抖。
转过身子来,用泪眼看着他,哽咽道:“皇上为了除掉赵洺溪,真是不择手段连亲生骨肉都搭进去了!皇上居然还他是孽子?”
琰琛咬牙切齿道:“皇后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福山寺时与何子瀚处过一段时日,孩子便是那时有的!皇后,朕没有废除你的皇后之位,你应该庆幸自己在朕的心里还有一方位置!而不是一直跟朕作对,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皇上,何子瀚那日来是向臣妾辞别的,臣妾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已有三月了,而不是只有两月!”
顾婉婷抽鼻,接着道:“皇上你心里只有皇位,不惜代价的只想守着皇位,从来没把臣妾放心里过!臣妾心凉了,也疼了,还请皇上不要再扯着臣妾的心了。”
琰琛微微一怔,他心里有一丝愧疚和懊悔,一时之间被她堵得牙口无言,他伸手想擦去她的泪,但手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漠视他,嘴里吐出冷冰冰的几个字:“皇上回去吧。”
琰琛本想再同她些话,但心里知道她没了孩子,情绪不稳,也不好再打扰她休息,只好开口道:“皇后,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顾婉婷没搭话,只是别过身子,低低地了一声:“我不想和你再有以后了。”
琰琛直了直身子,站了起来,也没有听见顾婉婷后头的那句话。细心入微地为她盖好锦被,提醒道:“别忘了,你是琰国的皇后,自然是要有所失。”
顾婉婷依旧没搭话,显然她已经不想理会琰琛,他也不气,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卧榻几眼,又走了出去。
虽然他这样做很对不起皇后,但赵洺溪是逃不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竖日,赵太后在琰琛还没上朝前,就堵在南庭殿门口,不等海公公通报,便闯了进来。
赵太后一路快走,到了琰琛的书桌前,气急败坏的拍案,道:“皇上,你赶快给哀家放了煜王妃!”
“母后,她害了你的皇孙,朕岂能饶她?一碗水,母后总要端平吧?”
“那哀家问你,整个宫里有谁知道皇后已有身孕?”赵太后一顿,接着又道:“皇后自己不,谁又能知道呢?况且哀家的溪儿,在最危险的时刻救了你的皇后,你却这样对她?”
赵太后吸了一气,接着道:“哀家要让皇上重新彻查此事!还溪儿一个清白。”
琰琛只是看了太后一眼,也不多做解释。人直挺着呗坐于案前,手提起笔,正要下笔写些什么,赵太后一气之下,就将他手中的笔夺了过来。
被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太阳的青筋突突直跳,气红了脖子,隐隐也能看见暴起青筋。
她甩手将那只笔扔了出去,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可见她是有多么生气。
赵太后对琰琛的漠然置之的态度,很是窝火,“哀家问皇上话呢!皇上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哀家吗?”
“母后,不是朕不想给溪儿一个清白,无数双眼睛都看见是溪儿推了皇后。朕总不能不给满朝文武百官和王孙贵族一个交代吧?那也是朕的孩子,朕也要给他一个公道,还望母后不要再来插手,不然朕真不知道自己会对母后做些什么。”琰琛对上赵太后燃着熊熊大火的眼,处变不惊。
赵太后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怎会被琰琛的话给吓到,“有哀家在宫里的一,宫中的事儿,哀家必要插手!皇上是一国之君,又是哀家的孩子,哀家不信自己的孩子还会对母亲动手!”
“来人!将太后送回寝宫,没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寝宫半步!”琰琛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入赵太后的耳郑
她只是惊愕,竟没想到琰琛会如此狠心!连他的亲生母后都要收押。
此时南庭殿内陆续涌进来一批侍卫,将赵太后团团围住。赵太后只是轻轻一笑,嘲讽道:“好啊!琰国竟出了一个不孝皇帝!”
话毕,她漠然扫视了一圈围着她的羽林军,道:“哀家自己会走,不必你们押着回宫!”
赵太后睨了一眼琰琛,无情甩袖,直接走出了南庭殿,而身后的成群结队的侍卫,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出去。
承乾宫里,今日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兰研兮装扮华丽,脖子围了一圈红色狐毛的围脖,她走进顾婉婷宫内,一下便觉得热了,就把这狐毛围脖取了下来,由贴身婢女勾寄收着。
她盯着卧榻上面如纸色的人儿,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但她知道位份还是摆在那儿的,这礼数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她福了一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顾婉婷听到如同黄莺啼叫的女声,便知道是兰研兮来了,她缓缓挣开双眼,看向兰研兮,道:“兰研兮,本宫知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