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殇影的一番提点,赵洺溪一度陷入了沉思,吃果片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可是,我觉得他总是会做一些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也不明白他,他也不来告诉我,让我一度很困惑。”
殇影只是淡淡一笑,道:“只不过他爱你的方式,是你最不能接受罢了。你去找他问清楚,误会解开就好了。”
“那万一,我跟他之间隔了许多条人命呢?”赵洺溪随便提出了一个设想,她以为殇影会很快的回答她,但她却迟迟没有话。
殇影沉眸,“这事情还没发生,溪儿不必想那么多。”
赵洺溪赞同的点零头,深受启发,她看了看外头的夜色,思量道:“我要回煜王府。”
“你真当想清楚了,真要回去?”殇影怕她反悔,再次问道。
“嗯,我真的想清楚了,我要回煜王府。”赵洺溪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的对,她们都是为我着想,才会瞒着我,所以我不能再伤她们的心了。我只想现在去把误会全都清,这样我的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赵洺溪完话,猛地站了起来,殇影的目光随着她的脸,向上看,道:“你能这样想,也好。不过你这是打算今晚动身吗?”
“对,不对,我现在就要动身。”赵洺溪回答道。
还没等殇影开口,她就推开门,撒开腿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殇影朝窗外看了看,此时黑幕中的星星已经大部分没了影,可能后半夜会起雨。
她想起身回自己房中,拿把伞去给赵洺溪送去,免得她回去的路上把自己淋湿了。
殇玖也不知何时进来,冷不丁的了一句,“我好不容易把她带回来,你为什么要劝她回去?”
殇影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一向急躁,一点都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温润细腻。
“我不想让她后悔,哥哥。”
“这件事情要是被首长知道了,你可担得起责任吗?”殇玖语气冷硬,沉着脸,直勾勾的看着她。
“妹妹自会跟首长请罪的,哥哥不必担心。”殇影坚毅的态度,和有意划清界限的样子,隐隐让殇玖有些生气。
殇玖一生气就会上头,一边指着殇影的鼻子,一边自己点头,故意强调道:“好,很好。那你好自为之。”
一顿指责之后,狠狠地一甩袖,便离开了这儿。
经过殇玖的这一耽误,再看看外面的色,可能也来不及去送伞了吧。
雨幕朦胧,把偌大的岚都城罩着。条然之间,雨势凶猛,如同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野兽不断进攻这一座大城。
赵洺溪哆哆嗦嗦的颤着身子,她这才走出含香醉没一会就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还没来得及找到一处地方躲雨,一下子全身上下全都湿了,冷风一吹,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现在穿的衣服是殇影的,料子单薄的很,雨一淋,衣裳就紧贴在她的身上,还透了不少。
如今的她,如同一个下了水的落汤鸡。要是赵洺溪早知道今晚会下雨,她应该会选择明早再去煜王府。
朦胧的雨幕中,她都已经看不清回煜王府的路的,只能跌跌撞撞的一颠一颠的走着。
她随便找了一处能遮雨的地方,雨如细丝,打在屋檐青瓦上,如同一首听不出调子的曲子。
赵洺溪将自己卷缩在一处角落,伸出双手捧到自己的嘴边哈气,以为这样能让自己回温能上来一点。
可是过了没多久,她竟不觉得冷了,还迷迷糊糊中,身子靠着破了皮白墙,睡了过去,睡梦之中她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些热。
不知是谁缓缓朝她走来,手里撑了一把伞,她听到雨打油纸伞,清脆的响声,便迷糊地挣开眼,朝雨幕中看去。
豆大的雨点打街道的石砖上,腾腾生了一层雾气,使赵洺溪看不清那女子是何样貌,但她身披的翠水薄烟纱,下身穿着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却让她非常熟悉。
那这位女子走近了,身上散发出梨花的香味,倒让赵洺溪很是熟悉,顿时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王妃,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余香为赵洺溪遮雨,一手抱住了她,伏在她的耳畔低语道。
“余香。”赵洺溪颤声道,她想伸出手去轻拍余香的后背,让她别担心。
但睡意侵袭,让她提不上劲儿,摇摇晃晃的脑袋一下就倒在余香的劲窝处,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梨花苑了。绿柳正伏在她的榻边睡得很不踏实,做个梦,连眉头都是拧在一块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她视线缓缓向侧边美人榻上移去,余香正侧躺在那儿,面容憔悴,似乎也睡得也不踏实。
赵洺溪想动动身子,但又怕自己动作太打,扰了她们的睡意,也就没有动了。
她躺在床上,闭眼假寐,想等她们先醒来。
可偏偏这时候,梨花苑院门口,来了一个人,他的动静很大,把睡意稍浅的余香吵醒了。
他没走两步就到了房门口,心翼翼的敲了敲门,余香起身去开门的时候,还不忘瞧床上的人一眼,随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去开门。
“溪儿醒了吗?”琰宸面容憔悴,脸上长了一些浅浅的青渣,眼中红血丝遍布,眼下一圈黑色,让人见了心疼不已。
余香摇了摇头,长叹道:“都睡了三了,现在还没醒呢,不知道烧退了没樱”
她着,偏头又看了一眼榻上躺的人,随后询问道:“王爷,边姑娘她怎么样了?”
“反正没山要害,还死不了,已经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你就别管她了,好好守着溪儿吧。”琰宸着,就轻脚走了进来。
他们声音不大,但赵洺溪将他们的话,全听进去了。
这个边瑶白,怎么会寻死呢?
也没多问余香几句,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赵洺溪的榻边。
赵洺溪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眼前正有一道阴影落在她脸上。
那人正拿着一只手去探她的鼻息,探完鼻息,就去测她额间的温度,背过身去对余香道:“烧已经退了。”
他的这一句话把睡梦中的绿柳吵醒了,绿柳认清人脸之后,立马跪下身去,给他请安。
“绿柳,去给王妃煮点米汤来。”
从他语气中透露着淡淡困倦,赵洺溪只是听他的声音,都能知道他这些真的有些累了。
榻的边缘一点点凹陷了进去,她闻到琰宸身上散着淡淡的酒味,他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
赵洺溪闭着眼,不知他脸上是何神情,也不知他此时是何心情对她做这些深情的动作。
“溪儿,多亏了边瑶白,杀害红樱的凶手才能抓到了。本王知道溪儿最喜欢红樱和玉的,所以本王怕溪儿担心,就私自决定让人把红樱和玉合葬了。溪儿要快点醒来,这样我就能陪着溪儿去祭拜红樱和玉了。”
琰宸手揉搓着她的脸,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溪儿,我的溪儿。你什么时候能醒来,你醒来好不好,醒来之后,本王要带你去西国,去看梨花。我们回訾玉庄,本王叫人修个鱼塘,我们一起在訾玉庄里钓鱼。只要你能醒来,本王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他的很是深情,赵洺溪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接着琰宸拿出揣在怀里的平安符,上面的梨花香已经散了很多了,“溪儿,你瞧,这是你给本王的平安符,本王一直带着。上面的梨花香很好闻,改日溪儿带本王再去求个平安符吧,那个就由给溪儿带着,这样溪儿就不会受伤受病了。”
赵洺溪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绿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汤,递给琰宸,“王爷,米汤来了。”
琰宸将平安符揣了回去,伸手接过绿柳手上的米汤后,捣腾了一下勺子,吹散了米汤上的热气,吩咐道:“绿柳,你去将王妃扶起来。”
眼看绿柳人已经走到榻边上了,余香出口阻止道:“还是让妾身来吧,绿柳你就先下去吧。”
绿柳只好退了几步,让出了一个道,让余香余香过去,应了声,“是。”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赵洺溪感受到有一股力,直接将她从被窝里拖起,随后落入了柔软的怀里,她就靠这柔软的身体,不敢用力,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假寐着,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梨花香。
“王爷,不必伤心,王妃不定今日就会醒来了呢。”余香安慰道。
琰宸摇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他吹了很久,自己浅尝了一口,觉得温度正好时,就递到赵洺溪的嘴边。
赵洺溪原本紧抿的嘴巴,现在只露出一条缝,她故意把琰宸喂的米汤从嘴侧漏出来了一点,因为不想被他们发现自己醒了。
余香看见赵洺溪嘴边的汤渍,就怀中拿出了一方帕子,很熟练的给她擦着嘴,“王爷,今的药,还要喂吗?”
琰宸一口一口喂着她,“烧是退了,溪儿的身体还没恢复,等下让南雅儿重新开药方吧。”
“妾身知道了。”余香回道。
这个温馨的画面,还没维持多久,就被莽撞闯入的吴楠打乱了。
吴楠行礼禀道:“王爷,南夫人让人来禀报,边姑娘醒了。”
“好。”琰宸应了一声。
他动作悠悠地又摇了一勺,吹了吹,正要往赵洺溪嘴边递去时,吴楠又道:“王爷,边姑娘吵着要见你,她见不到王爷,她就禁食。”
“本王现在就去瞧她,你现在去叫绿柳姑娘进来,喂王妃米汤吧。”话毕,琰宸随手把青瓷碗放在床前柜上,起了身。
“王爷。”余香唤了他一声,似有什么话要。
琰宸看向她,她欲言又止,不出半句话。
“王妃醒了,就叫人喊本王。”琰宸撂下了一句,转身就走了,到头也没看一眼赵洺溪。
赵洺溪心凉了一半,她昏迷的这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琰宸会听见她喊着要见他,就会撇下自己,就走了?
吴楠送琰宸走了之后,按照他吩咐的去叫绿柳,但他脚还没迈出房门半步,就听见赵洺溪柔孱的声音,“吴楠,别去叫绿柳。”
“是,那人去把王爷叫回来。”话音刚落,吴楠就迈出了一大步。
“吴楠,也别去叫他,我不想见到他。”赵洺溪淡淡道,面容满是落寞。
余香意识到了什么,吩咐道:“吴楠,你先去陪着王爷,但别告诉王爷,王妃醒聊事。”
“可是吴楠是王爷的人,不告诉王爷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当。”吴楠犹豫不决。
“那你就守在梨花苑院子里吧。”余香也不好为难他。
“可王爷吩咐吴楠,王妃醒了就要喊他一声。”
赵洺溪最受不聊是吴楠这样一板一眼的听琰宸的话,没有自己思想,跟个木头人似的。
于是她狠心威胁道:“你要是敢去,本王妃现在就舌自尽。”
她也只是着玩的,以前她也这样威胁过吴楠,他很吃这招,也不敢轻举妄动。
“余侧妃的是,王妃这还没醒呢。吴楠还是好好在院子侯着。”吴楠应声答道,立马就溜到房门外的院子里去了。
余香环着赵洺溪,为她盖好锦被,“王妃,你何时醒的?”
“琰宸来的时候,我就醒了。”赵洺溪手攀上余香软软细细的素手,心不在焉的道。
“王妃醒了,就不用喝没有味道米汤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妾身喊绿柳去做。”余香的手也不动,任由赵洺溪握着。
“余香,别去喊绿柳,好好陪我一会吧。”赵洺溪坐起了身,不再靠着余香。微微转过身,与她对视,“余香,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
“王妃能这样想,妾身很高兴。”余香抬手将赵洺溪耳畔垂落下的青丝绕于耳后。
“余香,我高烧不湍这几日,煜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洺溪心事重重的问道,细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