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刑房,明初看了眼坐在上首的周承年,又看了眼阴暗的刑房,血迹斑斑的墙壁,布满刑具的架台,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奴婢拜见四殿下。”明初跪下行礼道。心想这时咋的,刚才不是刚审完吗,这会子要严刑拷打?
“本官今日本来不打算再审了,回去又觉闲来无事,就过来瞧瞧。你有什么要说的?”周承年淡淡说道。
明初沉默了,她硬气不起来,想到田芸,想到叶芝,她有些厌恶自己,不想再为自己开脱。沉默了片刻,明初觉得实在是尴尬,摇摇头道:“殿下,证据不足,要不你将我和田芸都放了吧。”
周承年听到这,有些恼火,怒骂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官是钦差,是皇子,被你们这么戏耍?这牢房既然进来了,就不是这么轻易能离开的,不然本官岂不成了笑柄?”
明初磕了一个头道:“谢殿下对奴婢的照顾,奴婢感激不尽。奴婢相信殿下会秉公执法,不会滥杀无辜,现在的证据只能说明簪子在我这,并不能证明就是奴婢偷的,也不能证明是田芸陷害我。既然什么都不能证明,还请殿下宽恕。”
“胡闹!”周承年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又对明初怒斥道:“把你的首饰都交上来。”
明初愣了一下,有些懵,交首饰做什么?未来得及细想,一个士兵走上前,气势汹汹,要来扒明初的首饰。“我自己来。”明初赶紧应道,将项链,手链,耳环取出。心中疑惑不解,这是要干嘛?
士兵将首饰递给周承年,“不着急,我们再等等。”他端详了一阵子,又将首饰放到了桌上。
又过了片刻,一个士兵拿着一个手环递到周承年的面前道:“殿下,这是在田芸房内搜来的。”
“行了,你的嫌疑解除了,回去吧!”周承年将桌上的首饰交还给明初,摆摆手说道。
明初更加茫然不解,急切地问道:“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啊?”
周承年笑了笑,温和说道:“我们在你的被子里发现了一颗珠子,想必是放簪子的时候掉进去的。那珠子和田芸手链上的珠子一样,看来田芸嫁祸你是实锤了。”
明初有些枉然,解除嫌隙却没有兴奋,没有高兴,反而是怅然若失,她觉得自己亏欠叶芝,对田芸的行为她并不怨恨,反而更怨恨自己当初的可耻行迹。
“求殿下,放了田芸吧!奴婢相信她是无心之举,而且也并未酿成大错,奴婢也毫发无损。”明初叩首恳求道。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她陷害你,你要替她求情?”周承年怒气冲冲,他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一会要治罪,一会要放人,又奋力地一拍桌子,骂道:“田芸丢弃先皇后所赐之物构陷他人,无论是宫规还是律法,她犯的都是重罪。就算她是宫女,我无权处置,但回了宫,你觉得她能逃一死吗?”
明初深吸一口气,难过,愧疚,焦急,无力,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鼻尖酸涩,泪水渐渐涌了上来,她强忍着不哭出来,再一叩首,恳求道:“殿下,您是钦差,有便宜行事之权,她只是一个宫女,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但您却可以决定她的生死。求您饶她一命吧。”
周承年站起身,走向明初,用手掰起了她的下颌,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见不得她死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怎么还要哭了,还这么悲伤?我不管你们两这是要闹哪出,她做的事情她要付出代价,而你最好老实一点,本官倒有些后悔,为何要管你们这些女人之间的事。你要清楚自己能侥幸逃脱是因为什么,不要作。”
周承年甩甩身,扭头就走,又吩咐士兵关了刑房不要让明初出来。
士兵熄灭了蜡烛,关上了房门,幽暗的刑房里,四处飘散着血腥之气,没有窗户,没有光线,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明初本来不怕黑,但这种暗无天日的永夜真的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恐惧与抑郁。她顿时抱膝痛苦,泪水浸透衣袖,裤腿。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吱呀一声响,微弱的光线,却让明初觉得双眼刺痛。
明初看着地上,一双锦绣织成的鞋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向她逼近的周承年,又低下了头。
“她已经招了,明天就要被流放。你可以回去了。”周承年淡淡说完,又默默离开了。
明初心脏剧烈地跳动,她赶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一个士兵带她来到了另一处牢房,明初看到了浑身是血,昏倒在刑架上的田芸,驻了足。她不敢靠近,不忍细愁,只是默默站在门口,凝视着,凝视着……
周承年回到房内,那名面首迎了上来,帮他脱去了外衣,温和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周承年靠在他的肩上,瘫倒了,懒懒说道:“可累死我了,人我帮你保下来了,毫发未伤,只是她不一定感激我,可能还会恨我。”
面首将周承年一把推开,嗔怒道:“我都帮你布好了局,这么有力的证据证明她是被构陷的,怎么她还会恨你?”
周承年轻轻一笑道:“谁知道那个丫头在想些什么,一听说我要治田芸的罪,都气哭了,还哭的那么伤心,真不知道她是缺心眼呢还是心软见不得血腥。”
“不管怎样,我想她都会记得你今日的恩情,以后,会对我们大有裨益。”面首眯了眯眼,凝视远方,悠悠说道。
明初看了很久刑架上的田芸,直到田芸手指微动,渐渐苏醒,她才仓皇而逃,不敢面对那个曾经陷害她的人,一路惶恐地逃回了房内。
又过了几日,明初才从田芸流放的悲伤中逐渐缓和。楚兰告诉她那日她和田芸打架,楚兰偷偷去找了六殿下,六殿下不在,才又找了四殿下。
明初得知后,又特意去找周承年谢恩,周承年惬意一笑,潇洒地说道:“我知道那二百两银子是老六给你修复河道剩下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私藏了银子。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帮你不是为了老六,当然你也不要自作多情觉得我喜欢你,只是单纯想帮你!”周承年邪魅一笑,明初尴尬地红着脸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