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曾为秦将,多年前逃亡燕地,秦悬赏通缉遍布下。
知晓当年事情的,秦庄襄王、吕相、太后赵氏皆辞世,樊於期也终于了结,无人再能他嬴政祸乱秦氏王族血脉。
多年心结今朝才算了了,他是襄王之子,普之下无人再可诋毁,无人再可谣传他血统不纯,是野种。
他是秦国的王,下之主,名正言顺的王。
那些人再也开不了口,那些不堪终是尘封。
头颅泛着黑紫,虽是冰冻住,却也显出腐烂的迹象。脖颈处的切口甚是平整,显然割下头颅时不存在过多挣扎,也许是在人死后割下。
叛秦者,杀无赦。樊於期这半辈子,都在挑战秦国法度。显然,他未能逃脱。生得不宁,死无全尸。终落得,满堂同僚,话其凄凉。
而苍穹之下,依旧上演着应有的热闹。中原大地,一方土地,一方习俗,却没有一处少了喜庆。在这一夜,战乱、鲜血、苦难终将成为过去,未来是祥和或是新一轮的困难,那都归于明年,除夕就是一场治愈的结界。
外面的喜乐,在这一夜,并不为宫中那一场动荡而消停一刻。
与别处一样,伶魂也在守岁。满楼的欢乐,爆竹声中,笙鼓未歇,伴着辞赋调回荡满堂。未留客,只关上门的热闹,却精彩到了极致。
掌柜的放了酒食,只求这一夜的尽兴。
郑合欢站在楼上凭阑处,看着楼下歌舞灯火,这宛若最后一日的狂欢,瞧着也能染上些趣味,却是入不了心底的。
这一年,一起过年的人很多,很热闹,却还是差不多的孤独。又长了一岁,失去了很多,也得了不少,开心却是越发的难。
只一会儿,那阑珊处,再不见她的踪影。
她未留在伶魂,与人一道狂欢,自然也犯不上特立独行的欣赏一饶孤独,那显得无聊又矫情。
乌衣巷的深处,那扇门依然紧闭,他真的未能赶回来,也是可惜了她随身的血玉簪子。
门锁挂在门环上,冷冷清清,上头有些积雪,应是昨夜飘进门檐里的,今也未完全融化。
郑合欢拽着那门锁,冻得僵硬,刺着指腹的皮骨。
但是,她莫名的想进去看看,即使知道他并不在。
无名出鞘,门锁摔落在门阶上,那门环也晃荡不止,撕裂了这一片的死寂。她未用轻功翻墙,而是推门而入,她幼稚的想留下些他不在,她来过的痕迹。
院子不大,却修得曲径通幽,像是在闹市里复刻了张家庄子。茶室,书房还是那般古朴的样子。推开门,里面有一道身影坐于席上,背对着她,烹茶水罐冒着青烟,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水沸和放下竹简的声音,就在身影转身那一刻,在她眼前消失了。茶室的一切还是那样,不曾有人,只是一些旧物,静静的放在那里。
张良回来在茶室里读书烹茶,画面里的祥和静谧,注定只能是她的幻觉。
咸阳宫宴上,见了血,在场所有人皆留要留在宫里,等待一切平息了,才有机会安然出宫。
燕国督亢的地图呈到嬴政案上,燕使荆轲抽出卷轴中匕首,刺向秦王。在嬴政剑未出鞘之际,侍医夏无且以药囊击向荆轲,在其分神回防之时,嬴政出剑刺中其左股,后又断其五指。王翦瞬间近身,将人扣押在地上,缚其双臂。
殿外侍卫得了令,冲进来将荆轲、秦舞阳一行人全数制服,绑了手脚,带出殿外等候处置。
殿上气氛,降到冰点。文武百官,不敢出大气,坐在席位上,等着上位之人处理了伤口。嬴政伤了左臂,未伤及筋骨,刀口却也不浅。嬴政留在宴上,脸色异常不好,命夏无且当着众人,为他治伤。
而那匕首,原封不动的留在堂下,刀刃上沾了血迹,泛着银光。足可见其尖利,绝非凡品。幸,匕首上未沾毒,否则今夜结局如何也未可知。
张良只参加这一回秦国宫宴,便赶上了这等凶险之事,也算是开了眼。而那夏无且,遇上行刺,护驾立首功,经这一遭算是出头了。
然而,夏无且入宫不久,轮上国宴侍医,这本身就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