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个月前的咸阳宫,在满朝文武的见证,发生了一场可能改变荆楚战局的军事部署。伐楚进程在战略上已经停滞,朝会只有一个议题。
何人适合挂帅率军灭楚。
领将重选,多少年轻的心躁动。又有多少人拼上来,只等一次可以出头的机会。
恰巧,这回秦王将眼光放在了年轻人身上。
李信,非常年轻的面孔,年少成名的勇将,却不曾独当一面率领军队,这一次与王翦一同从辽东战场应召回京。
嬴政看着一众虎将矗立在朝堂之上,第一眼就挑了站在将群中身高极具显眼的李信。
“有成领兵伐楚,须用兵几何?”
“不过二十万。”
李信出列,抱拳单膝跪地,不假思索的说道。
“王翦将军以为多少?”
“不足六十万难以成事。”
“大将军怯了?”
王更偏向于谁,一目了然。
谁能想到,判定标准如此简单,就以谁报出兵力更少决定挂帅人选。谁又能想到嬴政能够接受的兵力最多二十万,但凡李信所说过了二十万,这次幸运再与他无缘。
“昌平君以为如何?”
楚国乃是熊启母国,此次伐楚大议他当避讳,偏偏嬴政就要听他意见,更是未以相邦相称。昌平君从首至尾只想降低自己存在感,却无奈秦王当众点他出来,熊启恨不得当场昏厥过去,哆哆嗦嗦哑着嗓子,“大秦狼师,楚楚无顽抗可能。”
“寡人问你,选何人挂帅!”
昌平君吓得当场跪下,颤抖着双手捂着笏板。“君上,臣愚钝,不敢妄议军事。”
“寡人只问你,你希望是何人领兵灭楚。”这无疑是往熊启心上扎窟窿,楚国覆灭他脱不了干系。
昌平君却再没有避而不答的余地,猛地俯首砸在地上,颤着声音“李信将军。”
“好,如你所愿。”
“李信,寡人赐你帅印兵符,领兵二十万,蒙恬为副将,即日启程奔赴荆楚战场。”和曾经是如此的相似,嬴政没有一次调兵遣将不是早有预谋。
侍者将烈酒呈上,斟满酒爵,送到李信手中,君臣共饮拜将酒。
一切顺其自然,场上还有一个无法忽略的人。
“王翦将军,有何打算?”
“君上,王翦老矣,望君上允许翦回乡颐养天年。”
嬴政沉默良久,以一杯酒水聊表敬意。
“既如此,寡人强留大将军也是不妥。然寡人深知王家一门将才,汝子王贲甚得将军当年风采,即日起王贲接替将军,为灭燕统帅,全权接手辽东战场。”
“叩谢君上赏识。”
王翦认下,面上未有发作,也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吞,嬴政早就在盘算着分掉王翦权势。先用他们王家撕开荆楚战场的口子,在堂而皇之的提拔他人接盘。今天即使不是李信,也会有张信,王信。
再将辽东战场交给王贲,平复王家父子不满。可明眼人谁不知道那燕地偏远贫瘠,怎可与荆楚相提并论。拿下荆楚,大秦赋税会翻上几番,领土疆域剧增,子民数以百万增长,这些都不是辽东之地可比拟。
天下渐一统,秦国这位君王宁愿冒着功臣寒心的风险,也要培植自己的势力。王不会容忍大权旁落,普天之下权势滔天的主都将留不下。
满朝文武,眼瞧这位征伐四方的传奇将军落得这般结局,心里皆是不住唏嘘。而眼下,咸阳城里论权势,谁又能越过冯氏一族。
政王时代,武看将门王氏,文谈冯家三公。武星陨落,文星还能璀璨维持多久,也许就在明日归于暗淡。
当新的时代开启,这朝堂之上又还有多少人依旧站在这里。
朝臣散去,老将军王翦却被当众楼下,是何缘故。众人一概不知。
回溯到当下,再看荆楚大地。
一夕间,京城乱了。
乱得城中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
不是因为外敌,而是楚人之间的残杀。这一场内战规模空前集中,只限于京城,但是战况惨烈。
完全不知项家军是怎么出的驻地圈禁,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乌云压城,城上大旗飘摇,城里人心惶惶。
城父,郑合欢托了人前去,她还留在城里,最后关头不想后悔。
项家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势要铲除威胁王权的奸佞。项家军承诺百姓,不会伤害百姓分毫。这场战斗与旁人无关,是昭氏与项家的对决。
内战过后,楚京乃至荆楚大地,最后的百年盛势勋贵只有一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