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松手。”张良压着声音道,反向将脖颈靠近金钗,钗尖又透入皮肉三分。
村民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只要郑合欢稍稍做出松懈的样子,须臾之间他们就能够将她砍死。血染金钗,一阵温热灼烧着她的手心,血沿着掌心纹路滴落,心跳快得要窒息,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不要动了你会死的!”郑合欢站在他身后,带着他稳住身子,拼命的压制手臂的颤动,她吓得几要魂飞魄散。
山里的夜风伴着寒气,似乎要将他们手上的血液冰封。张良脖颈的伤口血流慢了一些,郑合欢稍稍稳住心神,她不敢将入肉的钗尖全部拔出,害怕这一下血流控制不住。
“阿欢,我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金钗退出一点,他的声音已变得虚浮,像是借着山风将气息送到她的耳边,张良的目光盯着冯相。
她的心很乱,慌乱极了。他过,嬴政会因为她的存在而选择牵制张良,那样他就不会死。可是看到冯家军的出现,她觉得一切已经失控,他们完全想错了。
一切又发生得措手不及,郑合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郑大人,你的任务结束了,把人交给我们就可以。”站在冯相身后的副将恭敬的向她行礼,语气极是冷硬。
郑合欢严重怀疑此人就是在挑唆,身后的山民暴发出一阵哄闹,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杀死。什么叫任务完成?她又何时需要听他们指派?可现在这情况,若非他们拦着,张家族人一人一锄头都能将她砸死。张家族人已经认定她就是细作,骗婚的贼首。
地良心,她真以为是埋伏的人接到京中指令要放火烧山,看到冯相她也是懵的。
“张良不能死。”郑合欢瞪了一眼那副将,随后转过视线于冯相对峙。她不知道冯相要张良要做何用,可她必须护住张良不成尸体。
冯相显然是不愿与她多话,更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的意图。“人交予我们,其他的事情不该你管。”
冯家军围上来,郑合欢警惕地褪下锦袍,捂住他的伤口。张良脸色已经惨白,眼神虚空,郑合欢尽力稳住他的身子。悄悄的摸住他的脉搏,察觉心脉未损,便不敢注入内力加快他身上血流。
“张家当年能够用冯家军送人头,没道理如今就不能发现踪迹。张良活着,还有的商议。他死了,我不介意借冯家立功。”冯相身居高位的压迫感前所未有的骇人,郑合欢与他对峙,真是耗费她近二十年的心力。更何况她是在扯谎,张家是否查出冯家军的行踪,郑合欢是真不知道,若不是因为阴差阳错入了幻境,她真是没地方知晓当年的辛密。
“派医士过来。”冯相厉声道,脸色黑到极点。
医士很快赶来,可郑合欢还是没有交饶意思。冯去疾耐心即将耗尽,他其实不介意围攻抢人。
“不能动山中这些人。”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直接杀了你。”冯相盯着郑合欢,眼神极具威严,身后的冯家军顺势向前移动,缩包围圈。
“你还不能杀我。”除非他想与嬴政撕破脸。若能杀她,他何必与她在这儿多费口舌。她于嬴政还有价值,无忧的指骨不是他能够取出来的东西,他不过也是借指骨为人传话。
这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可能。
冯相不禁冷哼,打了手势,冯家军得令退开包围,列队调转退军下山。
军队离开,看着张泛紫的嘴唇,郑合欢立即解开他胸口的穴道,将他交给医士。就在一瞬间,伤口的血流加速,也许不经意间还是割破了筋脉。
医士围上来,就地取出药粉敷在伤口上,这药撒上该是很疼。他已经精神不济近乎昏迷,痛觉还能清醒,伤口附近的肌肉疼得微颤。
简易止血,医士动作麻利的缠上麻布,郑合欢看着他们背着张良下山。嫁衣还攥在手中,红的深沉,鲜血冷却干涸粘在手上,血液渗透进指缝满是血污。
“你尽快回京,剩下的事情不要再参与,对你没好处。”冯相最后还是送她一句告诫,看了她一眼,算是相识一场的真心警告。
“可我今成亲。”
冯相已经带着剩下的人下山,山风瞬间吹散她的呢喃细雨,下山的人并未停下脚步,一丝迟疑顿停都不存在。
那是她的夫君,她如何能不过问?
山民还未散去,他们已经平静下来,山门外只留下郑合欢一个人,可他们也只是打量着她。张家族人虽然看不懂她到底是何目的,却依旧决定不对她动手。
“你们尽快离开平顶山,越远越好。”郑合欢侧过身子,面对张氏族人,眼神很平静。冯家目标似乎更在于张良,冯家军离开,难保嬴政未留后手。
她看不透,甚至想不通,只能劝他们离开保命。
山上有萤火,夜空暗淡无星,她还可以看清下山的路。朱红的襦裙被黑暗侵袭,萤火萦绕着血玉,黑发浮动,依稀可辨得血玉散发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