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走后,潇潇与蔚薇闲话。
提及景與,蔚薇只叹:“他夙愿未偿,身不由己。”
情之最苦——莫过生离、莫过死别。
潇潇宽慰:“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只要活着,总有再见的一天!”
提及墨尘,她羞喜之余,不免惆怅。
坊间传闻,墨尘与李小姐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
蔚薇问她:“是为李小姐之事吗?”
她长叹一声:“我知墨尘心意,知他端正守礼。正因如此,我也知他不忍伤害李小姐。只怕,他与李小姐,没那么容易说的清、道的明!”
正如坊间流言,他们年少相识,十八年的情谊,即使未定终身,又岂能一朝割舍?
月入风清夜,潇潇翻墙时。
翻谁家的墙?自然是墨尘家的。
她从来不是纠结之人。即使心中隐忧,她依然我行我素、乐在当下。
坐在西厢房顶,久违的墙,久违的房顶,久违的涤尘居。她却有些失望。
良辰美景,怎么不见“美人出浴图”了?永泉寺不留男客。她是掐着时间来的,还想着,这次可以大大方方的,酌一杯美酒、整一碟小菜,然后——偶尔对上墨尘含羞带怯的凤眸——
这次,他没理由赶她了吧!
她便兀自决定:从今以后,这西厢的房顶,便是她一个人的、绝佳的——赏景地点!
环顾四周,夜色迷蒙。少了她,西厢房尤为冷清,就连整个王府,都毫无生气。只东厢书房略有烛火隐隐摇曳。
回来了?
潇潇开心一笑,飞身而下、“登堂入室”。本以为,映入眼帘的定是悦人眼目的殿下执笔图或者美人执卷图,哪知也是一室静寂。
“墨尘——”
她唤了两声,又里外找了一阵。
院子里,桂花凋零,只留几颗残蕊孤独的点缀在枝头。
然而,明月依旧。
潇潇坐在院子里,等墨尘回家。
不知,皇后娘娘病情如何?
“明月啊明月,你可一定要保佑皇后娘娘,保佑他们——早日团聚。”
月华皎洁。
光暗交接处,墨尘阔步走出东厢房,他在潇潇身后,昂首伫立。听着她的祷告,看着那月华映衬下的娇颜,他的心中——愁绪百转。
黔州之行,景舆已有筹谋。今日之事,不过是坊间造势、“抛砖引玉”。
“今日的牺牲,只是蝼蚁撼树、螳臂当车。太子与萧环互为依靠,若要将萧氏连根拔起,黔州之事,刻不容缓。”
这原是他与景舆达成的共识。只是,这项共识中,有一项,需要他来完成——
他心中的动摇和犹豫,景與岂会不知?只是,家仇未报,父母含冤,他们苟存于世,岂能独自安身?
“你可还记得,陆氏如何含冤受屈?如何惨遭灭门?两百一十八个孤魂至今幽野无所归!你沐雨还朝,我埋名蛰伏,为的又是什么?”
家仇长恨,他从未忘记!
佛寺八年,每每诵经祷告,向那满天神佛,他陈愿:愿母后安康。愿,陆氏满门两百一十九条人命——沉冤得雪、入祠安息!
他承诺:若夙愿得偿,他会遁入空门,以此残身——供奉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