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莫老爷立刻按着朱老爷先前和他商量好的,去各家商铺渠道去收了不少东西。
“不得不说,朱平这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这些犄角旮旯里的东西都能打听清楚。”
莫夫人数了数筐子里的香烛:“既然是报恩,自然是安排妥当了。不然不就是给恩人徒增烦恼?”
“嗯,这点他做得不错。”莫老爷难得认可,随后看向莫奎,“歇会儿你就把这些东西陆续送到孙府去。一定要隔一会儿送一点。”
“明白,对了,林叔刚才托下人送了十匹暗纹细麻布来。”
莫老爷突然反应过来:“快收下,等会儿一并给送过去,光顾着丧礼布置都忘了丧服。
夫人,过几日得空了记得去瞧瞧翠翠。”
“知道了。”
孙府……
虽然已经请了朱平来操办丧事,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莫岑河那边出了岔子没有东西,一切还是无用,孙老爷仍然胆战心惊,但是也无能为力。
“来了来了,老爷,莫少爷送了香烛和白布来。”
仆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后面跟着莫奎以及几个莫家的仆从。
“孙叔,这些东西难寻,只能一点点收了送来。这些白布和香烛先摆灵堂吧,我瞧着外边乐坊的奏手已经候着了。别让老太太等太久。”
孙老爷立刻应是,朱平也收过篮筐,开始吩咐人去装点灵堂。
“另外,我爹爹还从林叔店里拿了十匹细麻布。正好做丧服。”莫奎把最后后边两个小厮扛的箱子打开。
“多谢,多谢!”
“孙叔不必客气。之后的东西我会一点点搜罗了送来。明日宴客的糕饼果子我家有,都备好了。孙叔只需再去看看酒席就行。”
孙老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道谢,虽然总是和莫岑河不对盘,但真遇了事,莫岑河是真的悉心在帮他。
“好,好。”孙老爷扶住莫奎的肩膀,“辛苦你了。”
莫奎笑道:“不辛苦。叔,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让下人去找了另外一家,我得去看看有没有货。”
“哎,好好好。”
莫奎带着仆从离开,孙夫人从偏厅出来夸赞道:“看来,我没看走眼。”
孙老爷讪笑:“夫人真知灼见。”
“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说得再好听也是无用的。老爷,经此事,咱们也该好好考量了。”
孙老爷脸色骤然冷峻:“确实该好好清理一番。等丧礼结束,我就去会会宋岐源。”
孙夫人长叹一声:“这事儿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也指摘不了,只是咱们心里堵着。
所以,你心里气也别太着急了,好好说,他身后毕竟有人撑腰。”
孙老爷点头,随后弯腰搂住孙夫人把头搁在夫人的肩膀上。
“若不是夫人你多年一直陪着我提点我,就我这急脾气,应该也不会像如今一样好。”
孙夫人转头,点了点孙老爷的鼻子:“知道就好。等丧礼了了,先去一趟求福镇吧。
求福镇果然是个好地方,青儿在信里说在庄子上养得很好,轩儿也日渐调皮起来。”
“嗯,去一趟瞧瞧。年后就没见过了,正好过去带带轩儿,免得总是闹青儿。”
“嗯。”孙夫人含笑,随后推开孙老爷,“好了,你该去盯着点了。”
孙老爷叹气:“是~”
后面,莫奎又陆陆续续送了好几趟,直到亥时才送完。孙老爷要忙着准备子时的香火仪式,是孙夫人最后送莫奎走。
孙夫人:“奎哥儿,你今日实在辛苦,但实在家里忙着。改日,叔叔婶婶再登门言谢。”
莫奎看着前面的路没有灯火,差不多也到大门口了。便止步:“婶子不必这么客气。万事孝为先,耽误了老太太丧礼可不止孙家的事,甚至是全城的脸面。
婶子留步吧,前面没灯火了,等会儿回来时也不方便。”
“那你可识得?”
莫奎爽朗笑笑:“怎么识不得,今日都走了好几遍。前面那棵杨柳旁右转就到了,是不是?”
孙夫人:“是了,那你小心些。我再派几个家丁护你回去吧?”
莫奎失笑:“不必了婶婶,这五六个家仆呢。您快回去吧,别让叔等急了。等会儿仪式可别误了时间。”
孙夫人不自在地甩了甩手帕:“真是臊人,年纪一把了竟还没你思虑周全,劳烦你操心。那我便走了。
对了,我已经送了丧帖去莫府。明日宴请,让你爹娘早些来。”
“嗯,知道了。”
莫奎回到家,给莫老爷说了所有情况,莫老爷欣慰地拍拍儿子肩膀:“你做的不错,快回吧。
这几日孙老太太丧礼,店里生意应该一般。你休息几天陪陪燕娣。”
莫奎点头:“好。对了爹,孙府送了丧帖来您可有瞧见?”
“收着了。怎么?”
“没事,今日孙夫人送我时叮嘱让我提醒一番,明儿早些去。”
“嗯,晓得了。”
送走儿子后,莫老爷回了院子。莫夫人差人送了一盆水来给他净面净手,莫老爷呼噜了一把,笑道:“今儿那丧帖你可收好了?”
“自然。你笑什么?”
“孙家嘱咐奎儿让我们明儿早些去,还算个有良心的。”
莫夫人眼睛一亮:“哎哟,若是真把头香包给咱们可是能挣一份脸面。”
“应该是这意思了,不然平白添一句做什么。”
莫夫人连连道是,给莫老爷脱了外衣后并肩睡下。第二日一清早,就被莫老爷推醒。
“你着什么急,哎……呼,我还是没醒,眼皮子打架呢。”
莫老爷让人端了盆温凉的水来,绞湿帕子替莫夫人擦拭:“想想今儿宋岐源会吃瘪的模样我就爽快。”
莫夫人翻白眼:“就这?”
“好了好了,我叫丫鬟进来伺候你梳妆打扮,再去瞧瞧厨房的早饭如何了。”
莫夫人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去去去。”
二刻后,莫家马车缓缓从大门驶出,到孙府时正看着孙夫人侯在门口张望。
莫夫人撩开门帘下车后与孙夫人随意寒暄:“孙夫人安,一切都还顺利么?”
“托老爷夫人的福,一切都顺利。这次咱们家能度过难关真是多亏莫老爷极力相助。”孙夫人朝莫家夫妇福身。
莫夫人上前拍拍孙夫人的手:“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些东西量多样式杂,即使从一家采买也可能缺东漏西。
他们爷俩弄得还算齐全吧?我最近忙着照顾儿媳的月子都没看着他俩,他俩没出什么岔子吧?”
孙夫人看着莫老爷虽是一脸委屈但不多说什么只把头转向另一边,心里暗笑这夫妻俩还真是满城皆知的恩爱。
“没有没有,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莫老爷莫少爷安排得很好。
东西都够用,今儿蒙蒙亮时莫少爷就送了糕饼果子来,还附了一张纸条,里面各样事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还请了一位郎中随行,十分仔细。可是咱们这边招待不周引得误解了?”
莫夫人甩甩帕子失笑:“哪有啊,都说以往有些误解,但孙家的老爷夫人其实很好相与。
我听着既然这么好,那可不能错漏什么,不然给人看着什么样子呀。所以才来问几句。既然都好,那我就不操心了。”
孙夫人引着人往里去:“夫人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吧,好着呢。”
“嗯。要是还有什么着急的,只管与他说去。”莫夫人指指莫老爷。
莫老爷伏到莫夫人耳边低声:“你给我挖什么坑让我跳呢?”
莫夫人嫌弃地掸了掸,避开。继续跟上前面带路的孙夫人说话。
不出莫老爷所料,孙家果然把头香包赠给了莫家。
西司州的喜丧宴请宾客那一天,由逝者的子女烧头支香,希望让逝者当着众人面,带着这份无折磨寿终正寝的喜去阴司投胎。
这样的头支香烧下来的香灰会被包在一个红布袋里,即头香包。
“头香燃尽,香灰落袋。从此亲娘不再,余赠香灰,丧伤送走,福气徐来。”朱平一手拿着红袋一手把香炉里的灰舀出来装好。
这些香灰寓意这位喜丧的逝者不舍子孙留下的福气。但是一般不会留在本家都会赠送出去,也代表子孙不忍收下这份沉重的福气。
“此次老太太丧礼,莫老爷助我颇多,感念雪中送炭,遂将头香包赠予,望珍藏。”孙老爷接过香包后就宣布送给莫老爷。
莫老爷上前去接过:“多谢。我一定好生供奉。”
众人股掌,莫老爷扫视人群中,果然宋岐源脸色漆黑。
“没用的东西。”门外偷看的云起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