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雪魅，最先震惊的人是张旭。

他亲眼看着雪魅在星潮之下化作齑粉，现在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

雪魅一来，便想报前次的仇，径直向张旭。

张旭提着星潮欲与之对战，老妇人冲在张旭前面，护住张旭。

原本狂躁诡异的雪魅居然停下脚步，身边风雪尽去，露出苍白僵硬的脸。

老妇人看到儿子的脸，“预儿，我的预儿啊。”

苏预，也就是雪魅，看到老人落泪，僵硬地挪着步子到老人面前，伸出手指想替老人擦泪。

张旭看到此景，一阵悲凉袭上心头，这对母子做错了什么，居然受此劫难。

“噗呲！”就在苏预母子未做防备时，凌齐抽刀贯穿苏预身体。

“阿齐！你做什么？”凌空也正在感动，不想凌齐自作主张出手。

这些人向来不听他的话，这一次，凌空忍不住震怒。

“少主，我们是来除邪的，此时雪魅正在眼前，为何犹豫？”凌宇也开口道。

“你们既然是跟着我前来，为何没有我的命令，就擅自行动？”凌空生气道。

张旭看在眼里，原来这主仆也不是一条心。

凌齐的刀被震出苏预身体，连带凌齐一起，被冲到很远。

“咳咳咳。”凌齐口吐鲜血，眼神恶狠狠盯着雪魅苏预。

凌齐出手惊了雪魅，又恢复癫狂无意识状，僵硬冰冷的双手直向张旭。

张旭急忙反应过来，欲拔剑以对。

“预儿，住手！”老妇出声阻止，雪魅应声停了下来。

见雪魅被老妇人阻止，张旭挥起的剑又落了下来。

他不能当着老人的面，再杀苏预一回，更何况这其中可能有隐情。

老人上前抱住雪魅冰冷的躯干，“预儿，你不能再杀人了，你手上沾的人命，已经够多了！”

“啊，啊，啊。”雪魅乱叫，眼眶中居然滚落几滴泪水。

张旭于心不忍，“阿婆，他…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的预儿，从小就是个好孩子。

熟悉各种草药，熟读医典，一心救死扶伤。

有一次他像往常一样进城，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具尸体给我。

同行的人说他是被凌雪城城主的儿子派人打死的，如今他成了这模样，你们这些畜生，还不愿意放过他。”

“什么？！凌雪城的人？”凌空表现地比张旭还要惊讶。

凌宇附在凌空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凌空听完愤恨道：“杀，杀，杀。孽全是你们造的，如今却让我背锅。”

张旭不知道凌宇向凌空说了什么，不过看凌空反应，苏预的死，确实与凌雪城有关。

看来苏预死后，被雪原上积年累月的怨气侵蚀尸体，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不论如何，雪魅杀了那么多人，杀人偿命，它今日就得死！给我上！”不顾凌空意见，凌宇自作主张指挥众人。

那些人真的听从凌宇的话，围做一团，欲诛灭雪魅。

张旭又气又笑，还真是魔幻现实。

雪魅自然不惧怕这些小喽啰，一瞬间就有三四人死在它手下。

张旭护在老妇人身边，他不想这位善良可怜的老人家再受灾殃。

“阿婆，或许我可以试试，让他魂魄安息，不再受怨气役使之苦，您…愿意么？”

张旭想起之前娄也鸣说的，浩然正气可以净化妖氛，他此时能稍微调动体内的浩然正气，他正是想借助体内的浩然正气帮助苏预。

“孩子，你说的是真的吗？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是不是我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张旭默默点头。

“好…可以，阿婆多谢你。”老人含泪拍拍张旭的手。

张旭此刻心情不比老人好多少，老人明知这样做，她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儿子了，但是还得这样做。

生死已定，张旭无法扭转阴阳，唯一能做的，只有帮苏预摆脱怨气，魂灵重获自由。

片刻功夫，跟着凌空的二三十人，就剩下零碎的三五人。

面对雪魅攻击，凌空只能出手招架。

眼看凌空快支撑不住雪魅攻击，张旭出手相助。

此时张旭出剑柔和很多，不再凌厉霸道。

几个来回后，趁雪魅不注意，张旭体内浩然正气奔腾而出，将雪魅围困。

在浩然正气包裹之下，雪魅身上似冰雪消融，渐渐化开。

一道白光闪过，化开的冰雪中踏出一人。

此人身上泛着朦胧白光，身着白衣，头上戴着方巾，面容清俊，面带微笑，气质温润无比。

看到苏预，老人说不出话来，怔怔盯着，眼泪簌簌直流。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苏预眼中亦含泪。

老人向前几步，想摸摸苏预的脸，手指却穿空而过。

此刻在众人面前的，只是苏预的魂魄罢了。

“母亲，我此生已了，来世再到您堂前，侍奉您，听您教诲。”

老妇人像是突然释怀，抹了眼泪，笑着与苏预道别。

“兄台，多谢你让我魂灵自由，苏某有个不情之请，老母年迈…”苏预转身向张旭道。

“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阿婆。”张旭知道苏预的意思，未等他说完，就答应下来。

“兄台如此人品，令苏预敬仰佩服，可惜我命早绝。

若有来世，愿做先生门下弟子，早晚听从教诲。”

说完苏预望了老妇人半晌，长跪揖别，转身离去。

白光消散，苏预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老妇人望着苏预消失的那片空地，怔怔出神。

就连老妇人都说，苏预手上沾染无数人命，身负罪孽无数。

可是苏预又救过多少人？

又是谁害他殒命，变身怪物？

这罪孽到底该算到谁身上？

张旭心中无数念头犹豫闪过，最后坚定。

谁造的孽，自然该算在谁身上。

是谁杀的苏预，这债就该谁还。

“凌公子，张某不知道，这人命账该怎么算，还望您赐教。”

凌空叹气道：“张兄，此事真与我无关。要不您随我回凌雪城，告诉我父亲，查清此事，如何？”

张旭思忖片刻，若是凌空心怀不轨，去了凌雪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此事我自会调查，就不与凌公子一道而去了。”

知是张旭不信任自己，凌空苦笑道：“张兄啊，你不必如此提防我，如今我自己在凌雪城都过的水深火热，又如何加害你？

实不相瞒，我想请您做我的客卿。”

凌空拿出一枚令牌，递给张旭：“这是我府上幕僚的令牌，你拿着此物可在凌雪城通行无阻。”

接过令牌看了看，又想起之前那些随从的反应，张旭知道凌空所言不虚，“既如此，那我就做这个幕僚。”

“凌公子，阿婆年老，远行不便，不知你可有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

就算不答应苏预，张旭对老人也无法坐视不理，老人自然要与他同行。

“我这瑞雪车，可以让老人家乘坐。”凌空拿出来一辆车，样式豪华。

“少主！这可是城主给您的车，怎么能随便让别人乘坐？”在苏预手下幸存的凌齐道。

凌空摆摆手，示意凌齐不要多言。

张旭扶了老人家上了瑞雪车，里面温暖无比，似在春天。

“果然神妙。”张旭默叹，这雪原上的人实力一般，宝物却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