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高高兴兴前往剑州的一行人此时却悲戚戚地打道回府。
箢桃和木樨因在竹林中受了风寒,所以一向心思细腻、善解人意的陆离便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供二人乘坐。
而月凝因脚受伤则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由下人照顾着。
木樨坐在马车内,心事重重,一脸悲容,想起亦若生前的一幕幕和亦若死后的惨状就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而想起在云端身上的诸多疑点就愁眉锁眼、黯然神伤。
“木樨,你真的认为亦若之死与云端哥哥有关吗?”箢桃低声问道。
木樨原本什么话都不想,良久后才幽幽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只是有如此多的疑点指向了他,而且死的还是亦若哥哥,所以我的心里很乱……我只希望真的不是云端哥哥而是另有其人。”
顿了顿又道:“难道大姐丝毫也不怀疑云端哥哥吗?”
箢桃略一愣怔后幽幽道:“我和云端哥哥相识已有十年,我相信他的为人。何况,他在十年前就曾救过亦若的命,所以他断然没有理由去伤害亦若。”
菀桃的话搅起了尘封在木樨记忆里的一段往事,让木樨的思绪顿时如脱缰之马在似春草般疯长的草原上奔腾。
十年前,正是十年前。云端在云中救了木樨一家。
想起往事,木樨思绪如潮、感慨万千。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也不相信亦若是云端所害,何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木樨决定要把这个恩情还给云端,一定要帮他洗清冤屈,至少也要保住其性命。
针对箢桃的话题,木樨动容道:“已经失去了一个亦若哥哥,绝不能再失去云端哥哥。我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告慰亦若哥哥的在之灵,也还云端哥哥一个清白。”
……
北瑶龙辰和李若烟从云端派去的信使那里得知了亦若的死讯。原本就病怏怏的李若烟气得当场吐血,一病不起。
心急如焚的北瑶龙辰领着一千名士兵出了梓州城前去迎接亦若的遗体。在梓州城向北十里的地方遇上了云端他们。
北瑶龙辰翻身下马急匆匆跑过去,云端赤着上身背上负着几根黄荆条跪在地上。
“亦若呢?”北瑶龙辰开口便问道。
“亦若在马车里。”陆离指着背后的一辆马车凄然道。
北瑶龙辰疾步上前进入载着亦若遗体的马车,瞬间马车内便传来这个中年男子的号啕大哭声。
这种声音只有大伯家被灭门时,木樨才听到过。
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木樨感受到父亲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木樨下意识地看向云端,见他一脸平静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北瑶龙辰的审牛
不知为何木樨竟生出了一丝怜悯和担心,因为她骨子里相信云端是清白的。
“父亲,请节哀,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陆离在马车旁温言安慰道。
马车内顿时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北瑶龙辰猛地跳下马车拔出佩剑冲到云赌面前,剑尖直指云赌喉部,声色俱厉道:“是你要带亦若到剑州去历练历练,可为何未保护好他?”
“是孩儿失职,任凭父亲责罚。”云端沉声回道。
“你亦若之死是乌隆寨那帮余孽干的,他们远在齐州为何要千里迢迢来这里绑架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北瑶龙辰呵斥道。
“孩儿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他们自称是乌隆寨的。”云端回道。
“好端赌,去乾元山做什么?”北瑶龙辰质问道。
“是……”月凝想解释,云端却抢话道:“是孩儿见那里山花盛开,所以想带大家去踏青。”
“那为何他们只绑架了亦若?”北瑶龙辰追问道。
闻言后春篱心下骇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孩儿命大家去拾柴火,亦若误入了一片竹林,等我们知道时,他已经被那帮贼人给掳走了。”云端怕北瑶龙辰责罚春篱,遂急忙道。
木樨见云端将为何去乾元山、亦若为何会在竹林中被绑一事悉数揽在自己身上,不觉有些动容。尤其是,若是让北瑶龙辰知道是因为春篱与亦若在竹林中约会的缘故的话,作为一个卑微的下人,春篱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木樨有些感激地看向云端,却见眼前的这个男子面带诚恳、歉然、悲伤之色,静静地跪在地上。
一种内疚感油然而生。
“纵有诸多疑点,可云端哥哥并没有杀害亦若哥哥的动机啊!何况,若真是他所为,他大可一逃了之,却为何要跪在这里等候惩罚?看来,云端哥哥真是被那帮劫匪给陷害的。”木樨腹想着。
北瑶龙辰的目光始终定格在云端身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春篱跪在地上,木樨见状立即将春篱扶起来拉到了一边。
北瑶龙辰的语气像结了冰一样冷峻,双目闪着绿光道:“云端,为父再问你一句,你为何不去救亦若?”
“孩儿带着赎金去了,可在半途上却被那些人给迷昏,等我醒来时亦若已被他们给杀害了。”云端哽咽道。
“被迷晕?我把最精干的护卫都叫你给带上了,难道你们还对付不了那些草寇”北瑶龙辰大为不解道。
“因为他们只让我们一个人去,而且只给了一的时间。”云端解释道。
北瑶龙辰静默良久,突然他将目光扫向众人,冷森森道:“你们都在场,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所知道的跟云端哥哥所言差不多。”陆离第一个道。
箢桃、木樨、点墨、月凝、春篱等人也附和着陆离所言。
“你们都是云端亲近之人,难免有包庇之嫌,我想听听其他人怎么。”北瑶龙辰幽幽道。
现场顿时一阵沉默。
片刻后,一名护卫朗声道:“属下认为云端少爷很是可疑。”
木樨转身一看,见此人竟是在乾元山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一名护卫,是北瑶龙辰派出的众多护卫之一。
“李怀,你看,究竟有何可疑?”北瑶龙辰认识此人,他一直都比较礼贤下士。
木樨、箢桃、月凝等人紧张地看着那名护卫。
“可疑有七,其一,亦若少爷原本在梓州,是云端少爷主动提出来叫他去剑州的”
“其二,此去剑州,若不是云端少爷下令在乾元山停留,亦若少爷也不会受害”
“其三,我们原本想跟着云端少爷去山上的寺庙赎回亦若少爷,可云端少爷却执意撇开我们一个人去”
“其四,云端少爷他带着赎金去救人时被人迷晕,可我们从山上下来时他却在营地里睡大觉”
“其五,我们下山时,发现云端少爷所穿的皮靴上有血渍,而且他身上有那座寺庙里特有的熏香味道”
“其六,我们上山去营救亦若少爷时,发现云端少爷轻快地吹着笛子,他发现我们后就躲了起来,但他所带的装着赎金的包裹却落在霖上,而且他慌忙逃匿中身上的袍子还被竹枝给刮落掉一片布条,后来我们还拾到了他随身所带的九连环”
“其七,云端少爷他在被迷晕前与那帮劫匪接触过,他们操着齐州口音,应是乌隆寨的余孽,可我们上山时也遇到了那帮人,而他们话的腔调分明就是剑州口音。”
“所以、所以,属下认为亦若少爷之死很可能与云端少爷有关。”
这七个疑点,句句属实,条条在理,李怀也分析得丝丝入扣、滴水不漏,让木樨等人陷入了沉思,竟一时想不出如何帮着云端辩解。
“李怀,你血口喷人,云端哥哥怎有杀害亦若的动机?”陆离呵斥道。
“动机倒是有,只是属下不敢妄自揣测。”护卫李怀环顾左右而言他。
“但无妨,这里由我做主。”北瑶龙辰道。
“亦若少爷可是侯爷唯一的男性血脉,一旦他被害死,将来侯爷就只能倚赖云端少爷。东川的大权迟早将会落入云端少爷的手郑”护卫李怀道。
“胡,你简直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云端少爷岂会是你所的这种人?”箢桃呵斥道。
“这、这只是属下的分析,一切还请侯爷明察秋毫。”护卫李怀道。
“父亲,孩儿相信云端哥哥不是这样的人。”陆离和木樨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云端,李怀刚才所的这七条是否属实?”北瑶龙辰厉声质问道。
箢桃、木樨、点墨等人紧张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处。
“基本属实,只是孩儿并未吹笛子,也没有逃匿,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营地的。”云端沉声回道。
“也就是,其他的都是真的?”北瑶龙辰质问道。
云躲头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