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郎两口子显然并不认得孟扬。
孟扬却很是自来熟,“叔婶,我是安明的朋友。早跟他说了不能胡来,他偏不听话。其实他心里可舍不得这门婚事了,只是怕你们嫌他丑。”
赵二郎向来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只笑了笑。
孙大娘子便往前走了两步,笑着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来,婶娘先给你们煮碗酒酿丸子。”
她其实挺赞同赵虫儿的话,觉得安明太过小心眼了点。但念着他到底年纪小,他爹又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亲事是散不了的。
既然散不了,便疼一疼,顺便好好教教他,给转转性情。
毕竟,样子是改不了的。
丑就丑吧,反正他丈人也不俊。
她心想着。
安明自是不承认孟扬说的话,别扭的红了一张黑脸。
孟扬却是不管他什么脸色,笑嘻嘻的应了。
他还抽空给阿渚打了个招呼,“小阿渚,还记得我吗?”
阿渚甜甜一笑,喊道,“孟扬哥。”
孟扬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二,赵二娘子决定在这天来蒸馍。
今年她打算蒸两锅红薯馅的,一锅韭菜馅的,一锅猪肉馅的,另外还有四锅实心的。
是以,五更天的时候她就起了来,不多时,阿池也起去帮忙。
阿渚则翻了个身,再睡沉了过去。
可她没睡多大会,就被喊了起来。因为和好的面需要放进被窝里,以促进发酵。
阿渚再不情愿也知道不能赖床,任由阿池帮她穿衣服、梳头发。
赵二娘子则将被子抱起,扯开一块干净的白色棉布,折了几折铺在下面。然后将面盆一一端上床,又扯了棉布折好盖在上面,最后把棉被捂上。
这样过两个时辰,面便可以发好了。
阿渚出了卧房,立即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红薯香味。
等她收拾好了跑进厨房,见赵二娘子正掀开了锅盖,用勺子搅锅里煮着的红薯和豇豆。
她叫阿渚一副馋猫样,不由微笑,拿了只碗盛了一块给她。
阿渚大喜,先凑在鼻子前闻了个够,只觉口舌生津,不由用筷子夹起一块。
本白嫩嫩的红薯被豇豆染的现出红色,咬进嘴里,又面又香,半点丝也没有。
她吃完了又来要,赵二娘子却不给了,“等下再吃,还没放冰糖呢。”
阿渚嘟起嘴巴,跑去看阿池切韭菜。
韭菜极是新鲜,刀切上去清脆的“咔吱”声不绝,悦耳得很。
而一旁炒好的一盆鸡蛋花更是诱人,她不由拈起一块丢进嘴里,却被齁得皱起了眉头。
“哎呀,好咸!”
阿池笑起来,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让你馋!”
又道,“馅的盐全放在鸡蛋里了,当然咸。”
“为什么呀?”
阿池看着她一脸的疑惑,微微叹了口气,“盐若放在韭菜里,会杀出很多水,不好下手包。你啊,来年就十岁了,还什么都不懂。”
阿渚嘿嘿一笑,“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说吧,有什么让我做的,我可会了。”
阿池嗔了她一眼,“去剥几颗葱。”
忙了一大早上,各种馅儿终于准备得当。而家里唯一能睡懒觉的虎头也起了来,缠着吃红薯馅。
于是,娘四个便用红薯馅做了早餐。
饭过,面发好了,孙大娘子和赵虫儿也过家里来帮忙。
阿渚不由看了眼赵虫儿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一脸笑意宴宴,再不见一天前躺在床上时的憔悴。
她和安明的事应该圆满解决了吧,阿渚真的为她开心。
见她跟着揉面团,孙大娘子笑着道,“阿渚真是长成大姑娘了,都会和面了。我们家包馍的时候,也喊你去帮忙。”
阿渚得意起来,大言不惭的问道,“伯娘家什么时候包馍呀?”
孙大娘子将包了红薯馅的面片揉圆,“后天,二十四。你可得起早点哦。”
赵二娘子道,“她若去帮忙,我以后就清闲了。”
“为什么?”阿渚一脸天真。
阿池将面粉点在她眉心,忍着笑道,“因为你包的太好了,没人敢再请我们帮忙了!”
瞬间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正说笑间,大门被人推开,柳大娘子竟然走了进来。
她笑着道,“离老远就听到笑声了,说什么呢,我也来听听。”
赵二娘子忙迎过来,“铺子正是忙的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柳大娘子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早知道三嫂包的馍好吃了,今天我可得兜几个回去。”
阿池起身喊道,“四婶娘。”
阿渚搬了把高板凳给柳大娘子,“婶娘,坐。”
多了一个人帮忙,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而柳大娘子又是个会说话的,笑声几乎不断。
阿渚正想着把自己包的藏起来,就听虎头焦急的跑进来,直拉她的袖子。
“怎么了?”
谁知虎头红了眼睛,“福宝不见了!”
阿渚吓了一跳,忙拍掉手上的面粉,跑了出去。
今天家里忙,她的确没有留意到福宝。不知是跑出去被人抱走了吧?
越想她越心慌,眼泪都快下来了。
还好在她屋里的柜子下层发现了福宝,不过它蔫蔫的,再怎么逗弄都提不起精神,只无力的晃着小尾巴。
虎头哭起了鼻子,“姐姐,它是不是病了?”
阿渚将福宝抱在怀里,泪花在眼里不断堆积。她知道福宝肯定是病了,但她唯一知道的兽医是在镇上......
她忽然向外边跑去,嘴里对虎头道,“你留在家里,我去找招哥哥!”
也不管赵二娘子在院子里喊她,只一个劲地往后山跑。
炒茶棚子的大门开着,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她一把推开门,在几人里找到何捡,忙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招哥哥,快带我去镇上!福宝病了!”
何捡把福宝接过来,见它头蔫蔫的歪在一边,眼睛泪汪汪的,问道,“它有没有吐?”
阿渚摇头,“没有看到。”
何捡松了口气,“应该是着了凉。别怕,让大黄带它几天,等过了年再让它回去。”
“真的不用去看大夫?”阿渚不放心。
谁知一个声音笑着道,“二十那天,刘大夫的医馆就已经关门了。”
阿渚扭头看去,竟是孟扬。
他一旁坐着的,正是安明。
他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