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 生路(1 / 1)弗笙若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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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宣带了一队宿卫军很快赶到,他先是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姜瑜,嘱咐几个士兵好生将人送回定国候府,这才移步清寒面前行礼。

“揽月楼中不知公主驾到,多有怠慢,公主恕罪。”

萧宇此时心里火烧火燎的,耐不得蒋宣的繁礼,一步跃至清寒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道:“姐,你快想想办法,他要抓慕容长风!”

清寒此时亦是心乱如麻,蒋宣执掌永宁重地,这事无论如何越不过他去,她着急找他来,一则为了制住长风,二则争个先声陈情的机会,只是如今瞧去,这人虽神色恭敬,却丝毫不见怯懦之意,清寒不得不将准备好的说辞生生咽下。

“不知者无罪,蒋内史无需多礼,”清寒勉强稳住心神,恳切道:“内史秉公行事,本宫原不该拦,只因慕容世子从小养在宫中,父皇又极是喜爱,不知可否等本宫回禀父皇后再行拿人。”

“只怕……不行,”蒋宣为难道:“永宁城俱是身份贵重之人,若臣事事以情面为先,便寸步难行。”

果然油盐不进,清寒无奈之下只得道:“蒋内史公心本宫敬佩,只是不知慕容世子之罪当判何刑?”

蒋宣犹豫片刻,拱手低眉道:“当街殴打朝廷大员,按律,当施刖刑。”

“你!你敢!那可是镇北王世子!”萧宇不可置信地惊呼。

清寒一阵晕眩,踉跄一步,眼睛惊恐的大睁。

“宇皇子错了,不是臣要刑世子,是律法要刑世子。”

蒋宣示意左右将呆愣一旁的慕容长风带走,行罢礼欲去,走至两步,又顿住身形,回身低声道:“此事若姜家松口或有转机,臣言尽于此。”

浑浑噩噩回宫,清寒将自己锁到房里,任萧宇如何拍门都不理会。

如何使姜家松口?谁能让姜家松口?

清寒想破头也找不出能让姜家轻易罢手的理由,姜庚年爱子逾命,姜瑜如今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即使求得父皇出面,只要姜庚年咬定按律处置,便奈他不得。

无法可解,这是死局……

清寒无法想象那个曾经神采飞扬的少年再也无法站立的样子,他还没有驰骋疆场,他还没有成为万人瞩目的大将军,怎么能倒在这里!他的长风那样好,决不能被刖刑毁了!

她不能放弃,至少还能再搏一搏,无法可解,就开宗立法,既入死局,就向死而生!

子夜已过,东方既白,清寒拉开门,眼神坚定。

“姐……怎么办……”萧宇双目通红,通宵的焦躁让他的不安上升到顶峰。

“寻一些外伤药送到湖心小筑。”

留下这句话,清寒便匆匆走了,今日午时庭审,她时间紧迫。

熟门熟路的溜出宫,她直往内史衙去,蒋宣见到来人,很是吃了一惊,忙差人收拾内衙迎清寒入内。

“公主清早前来,莫非已劝得姜候罢手?”

“并未。”

“若公主是来求情,那便请回,臣昨夜已表明不会徇私,此心不改。”

“求情不假,只是本宫求的并非从轻发落而是从重处理。”

蒋宣闻言一愣,继而深深打量清寒,这是他第二次想要细细看清楚这个女孩,须臾,赞叹道:“公主不但才情出众,聪慧机敏亦非常人能及。”

“此法确可解世子之危,只是——”

蒋宣神色不明道:“臣为何要帮公主?”

清寒直视蒋宣,“若说永宁城最难当的官,定非内史莫属,立风口浪尖之上,受油煎火烤之刑,行差半步就万劫不复,可蒋大人却能将这顶乌纱戴稳,为何?”

蒋宣端起茶盏,不置可否。

“如今姜、淮二党分庭抗礼,朝臣们无不依附,蒋大人却能做到不朋不党,仍旧将内史之位坐得稳稳当当,又是为何?”

“不过运气好罢了,不足道。”

“蒋大人太过谦了,一时得幸,谓之运气,十年安稳,便是为官有道,而宦海沉浮唯一的道只有皇道,既然蒋大人能深察上意,就必然明白保慕容世子周全即是保镇北安稳,镇北安则社稷安,父皇心愿尽皆在此。”

空气骤然凝结,蒋宣神色晦暗难明,转瞬之间却又恢复如常,朗笑道:“公主舌灿莲花,下官佩服,今日庭审当如公主所愿。”

一切布置妥当,只待午时。

清寒坐在内衙暗暗观察,只见长风被两名衙役押入大堂,蒋宣看着他,严肃道:“镇北王世子慕容长风当街殴打司库姜瑜,可有其事?”

慕容长风低着头,一言不发,蒋宣也不再问,只让传人证。

侯府跟着姜瑜的随从来了两个,临枫街的商贩也来了两个,都是昨夜事件的目击人,皆不假思索的指认了慕容长风。

随后,又有一人被传上堂,那人自称是威远将军府的护卫,据他所说,慕容世子与姜司库因为柳家小姐之故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曾亲耳听闻慕容世子言之凿凿要在元宵节诛杀姜司库。

蒋宣闻言对慕容长风再三询问,却依旧问不出一字半句,护卫的证词加上慕容长风沉默的态度,骤然间让这起街头斗殴转向了蓄意谋杀。

案情急转直下,内史衙大堂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蓄意谋杀朝廷大员其罪当诛,可堂下之人可是镇北王世子,斩了他怎么向镇北军交代,若是镇北军哗变,蓝沧危矣!

静,压抑的静……

不再传证,停止问答,没有判决。

蒋宣端了一杯茶,细细品着,砸吧砸吧嘴,又眯着眼慢慢回味。

少顷,一个衙役从外而来,附在蒋宣耳边轻语片刻,随后蒋宣便同来人一道从侧门出去。

一会儿功夫,蒋宣去而复返,即刻当堂宣判:“镇北王世子慕容长风蓄意行凶,按律当斩,定国候念其年幼,虽一时糊涂,幸而未铸成大错,不予深究,本府今判慕容长风免去死刑,另杖刑二十,立即行刑。”

清寒长呼一口气,这一夜一日的煎熬总算过去,此刻方想着喝一口茶缓缓,只是颤抖的手直晃得茶水洒出一半来。

蒋宣来到内衙,将将看到这一幕,打趣道:“原来公主也知害怕?臣只当公主无所畏惧呢?”

清寒忙起身,感激道:“蒋内史高义,清寒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求,无有不应!”

“公主言重,臣既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并不与公主相干,不过,”蒋宣笑着瞅了瞅清寒,“若韩清姑娘不介意,可愿与在下结伯牙子期之义,共叙诗文,岂不美载!”

这人,当真有趣,清寒不由地也起了顽性,遂一拱手,一板一眼道:“蒋兄,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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