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嘲讽压下心底的酸涩谢清韵呵笑一声,平静地望着元偲瑾。
她回京之前算计过进丞相府,但那时她根本就不认识杨静娴,杨静娴的出现算是给她搭了一个桥,给了她顺水推舟的机会进丞相府。
丞相府不是一般的地方,比起暗中打探,顺着杨静娴进丞相府这条路更加安全,她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做费力不好的事。
只要顺着杨静娴的路子走,不仅能顺利地进丞相府,还有元偲瑾在身边护航,绝对能剩下不少力气,也能确保自己安全,做事的时候也不用顾忌那么多,除非她是傻子,不然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要求!
“我是在你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才变成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还是我本来就是你算计好要利用的一枚棋子!”
以谢清韵的口才,黑的都能被她成白的,她在宫里编故事,博同情丞相府里演戏,扮清雅,平时装无辜,装可怜就跟张飞吃豆芽是的,信手就能捏来。
元偲瑾不想听她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人愿意被其她人利用。
他此时此刻,最在意的是自己被谢清韵摆布在棋盘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算计,利用。
气的是自己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摆脱了与谢清韵成亲的噩运,实际却被谢清韵或许还有别人摆布在股掌之中而不自知。
元偲瑾有些发狠地盯着谢清韵,心底那种杂乱无章,堪比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而这一切都是眼前人搞出来的,可是……又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最让他恼火的是自己坚守了十几年的事情要被推翻,自己最亲的人变成搬弄是非的骗子。
“哼!”哼笑一声,元偲瑾别开头,缓缓地输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很久未曾出现脑里,一身戎装坠落城楼的谢清韵,又模模糊糊地浮现在自己眼前,撕心裂肺的疼痛缠绕在心头,元偲瑾狠狠地握紧手掌,强迫着自己沉寂下来。
“对不起!”
迟疑了片刻,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扫到元偲瑾手背上泛起的青筋,谢清韵深吸一口气道。
利用元偲瑾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让他如此痛苦,懊恼不是自己的初衷,这句道歉是自己欠他的。
没有想过谢清韵能这么认真,郑重地出这三个字,别开目光的元偲瑾,拉回视线看向难得一本正经的谢清韵。
对上她澄澈无波的琥珀眸子,元偲瑾暗暗地告诉自己,他该庆幸的,庆幸梦中的事情未曾发生,庆幸自己没有做的过绝。
更庆幸这只狐狸足够聪明,足够狡黠。
他在处处勾心斗角的朝堂长大,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容易,尤其是居高位者,想要活命,想要保住自己的家族,就不得不权衡利弊,谢清韵能闹,无规矩,哪怕利用自己却未曾真的伤害自己。
“呵!”讽刺地冷笑一声,这就是自己没有办法怪她,治罪与她,无视她的原因。
“殿下博学多才,一定听过智子疑邻的故事吧!”
不管元偲瑾的冷笑为何,谢清韵都把他归结为元偲瑾对自己的回应。
如今的自己就像是举着刀子的大夫,而元偲瑾就是病入骨髓,还讳疾忌医的病人,自己这一刀子都已经入骨了,哪怕元偲瑾在不愿意接受,她也不会半途而废,必须刮掉吸附在元偲瑾骨子上的毒物。
“我对殿下来,就是一个居心不良窥探你家宝物的邻居,但是您的舅舅丞相大人,还有您的姨母,表妹,都是您血脉相同的至亲,是会让假公济私,一叶障目的人。”
谢清韵的话音刚落,就被元偲瑾挖了一刀子。
谢清韵心底哼笑一声,如果元偲瑾不是太子,一定会拿起手中的杯子,好好敲一敲他的脑袋。
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痛不欲生的人,就是你最信任,最了解却居心叵测的人,能葬送你未来的人,就是让你假公济私,却口蜜腹剑的人。
若不是自己答应过皇后娘娘,她才不会费力不讨好地雕刻他这块朽木,压着心底的委屈谢清韵继续道。
“殿下眼见不为实啊!世人都孩子心最纯净,若你还能忆起幼年时的陈年旧事,应该记得,我娘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如何,无论是对主子的忠诚,还是对好友的忠贞,您认为她真的会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情吗?”
道这里谢清韵的声音有些哽咽,想到十几年前先皇后过世的情景,好不容易逼回眼底的潮湿,又涌出眼眶。
“世人损人利己,娘亲在皇后过世那些年,一直自责未早日发觉娘娘中毒之事,终日愁眉不展,内疚于心,哪怕与父亲团圆也未曾真真正正地开心过。”
谢清韵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元偲瑾不愿意忆旧年伤心事,自己又何尝愿意重提陈年人呢!
“若这些是我与殿下讲,殿下一定觉得我在狡辩,一个字都不会信我,今日无双姑姑与殿下听,殿下总该相信了吧?”
谢清韵知道以元偲瑾的性格,无双的话他不会全信。
但无双刚走杨国安就亲自追了出来,这样的事实还不够元偲瑾醒悟的吗?
若他连这些都不顾了,元偲瑾这个人她是真的带不动了!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一丝心思。
“丞相大人品格高尚,最喜提携后辈,特别重视亲情,这些年先皇后过世,依旧留无双姑姑在丞相府里照看着。”
谢清韵这话,一听就是明褒暗贬,元偲瑾重感情却不是傻子。
谢清韵就是挑明了告诉他,杨国安这么做就是为了杨静娴,杨国安宠爱子女是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谢清韵不相信元偲瑾不知道。
杨静娴对元偲瑾的心思众人皆知,对太子妃之位垂涎已久,元偲瑾也不可能不清楚。
只要杨静娴坐上太子妃,不仅能荣华富贵一生,也能让杨家富贵不倒,一举两得的事情,精于算计的杨国安怎么可能不做。
若不是元偲瑾一直认为杨国安大公无私,品行高洁是大魏的国之栋梁,百官楷模,早就该想到这一切了。
不过这些是不是杨国安唯一的算计,谢清韵垂下眼睑,她现在不想去想那些。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解开她与元偲瑾之间的死结,拖着元偲瑾从先皇后过世的泥潭中走出来,也为母亲洗脱冤屈,让元偲瑾明白自己不是站在他对立面的。
至于杨国安的本意,那就看元偲瑾愿不愿意去挖了。
“殿下,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您现在可以随意娶自己喜欢的人,先皇后的事情,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若是殿下觉得无双姑姑的话,我的话还可信,咱们之间的误会是不是可以就此勾掉了!”
逼回自己眼中的泪水,收拾起自己低落的情绪,靠在椅子上的谢清韵输出一口气,凝视着乌云罩面的元偲瑾,试探地问道。
谢清韵的话元偲瑾一句都不曾漏听,她的每一个神情也未曾错过,谢清韵的没错他们之间最深的误会,就是母后中毒之事。
如果事情与自己之前听到的不一样,母后的死与安月婉真的没有关系,那就和诱导他这么认为的人有关了。
谢清韵给自己的理由,与他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
虽然难以接受舅舅和姨母联手蒙骗自己的事情,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可以宽恕舅舅为杨静娴,为了杨家所作所为,却没有办法如以往那般信任与他。
但此刻又多出一个春围遇刺案来,之前自己从未怀疑过舅舅。
可如今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舅舅是不是真的。
谢清韵的意思也很清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帘年的误会,绝对不会插手别的事,甚至愿意和自己划清关系。
其实婚已经退了,母后的事情到这里已经和安月婉没有什么关系。
毒不是安月婉下的,她是母后身边的医官,无为母后请脉问诊之责,母后中的是慢性毒,连太医都没有查出来,在迁怒安月婉和谢清韵,就是自己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了。
但是谢清韵利用自己的事情,元偲瑾可不觉得,就能同她的那样,一笔勾销。
而且谢清韵的话可不是轻易就能信,隐约地感觉到谢狐狸心里的想法,可不如她话里的这么好听,脑子里想的也不如她嘴上的简单。
“谢清韵你利用完我,就想抛弃了,这如意算盘也打的太响了吧?或者是谁给你的自信,以为我是可以白利用的!”
沉默了片刻,元偲瑾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谢清韵。
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阴阳怪气的口吻里,搭上他面上的神色,兜头而来的压迫感,让人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回望着元偲瑾清冷的目光,盯着他的黑脸研究了半。
确定元偲瑾桃花眼中只有冷气没有往日提起娘亲时的戾气了,谢清韵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咬了咬唇,清秀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讨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