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子这话的风趣。”路乔笑道。
“路姑娘客气。”
“把你的手松开!”钟遥道。
松开吗?怎么可能呢?封跃白非但不会松开,还要抓得更紧些,还在他眼前就这样晃了晃,颇有炫耀的意思,他道:“这我妹妹,这手,我就牵了。”
钟遥冷冷地看着他,战火大有再度爆发的趋势,路乔虽然觉得钟遥这家伙没什么阻止别饶立场,但还是选在躲在一旁看好戏,直到封眠没什么耐心了,她将手从封跃白手里抽了出来,终于了话,“钟遥,出了这片林子找个落脚的地儿,咱们好好聊一聊行吗?”
能够聊一聊也好,连封跃白都在场,正好叫他看一看这封跃白此次是人是鬼,何况,聊一聊也算是个机会,他和封眠缓和关系的机会,钟遥应了句:“好”。
这林子是真不大,四人紧赶慢赶的还真就在黑之前到了最近的镇住下了,晚饭的时候都出来包厢,这才正正经经地起这件事来。
封跃白道:“我这妹妹也是傻气,还跟我这做哥哥的什么做梦,竟然是叫人指认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
路乔笑了笑:“可不就是一场噩梦,就是要看她愿不愿意醒。”
她转头看着一脸凝重的钟遥,笑着问:“阿遥你醒了吗?”
钟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凉凉道:“这什么时候连咱们路大姐都能分清醒不醒的,也真是难为你了。”
这话可真是刻薄啊,好在路乔脸皮厚,笑一笑也就没再什么。
倒是封眠,她可存了太多的问题赶着这会儿问清楚。
“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边阳?在那里遇着妹,是巧合吗?”
这问题她上回问过了,叫他应付了过去,其实她一直都想问清楚的,怎会有那样多的巧合。
封跃白神色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磊落君子,他道:“不是巧合。”
“那怎么会?”
封跃白道:“师父叫我亲自接你回去,咱们仓山派在边阳的线人你不日前同钟公子一起被路阁主请进了明月阁,那日我到了边阳,本欲亮后入阁拜访,不曾想当夜里就在破庙里见着你一身狼狈。”
“大晚上的你去破庙做什么?散步吗?”封眠道。
“找几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收买做线人,晚上行事能够隐秘些,总不能大白的做出这种事,总要给路阁主一些面子。”封跃白罢,还特别友好的看着路乔,询问她的意见,“路姑娘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吧?”
路乔眉头微微一紧,思索了一下才对他,“还是有些不妥的,路南月那人早就没脸了,你给他面子做什么?”
封跃白闻言,抱拳道:“受教。”
封眠听着他完了这些,这才转头对钟遥:“可疑之处他也算是讲清楚了,听起来也能得下去,现在你能放心了?”
众人这才知道,合着这丫头是替着钟遥问的,她简直就是钟遥肚子里的蛔虫了,就连钟遥本人都觉得,她猜的忒准。
他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也不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沉静如水,看着她的冷漠与聪慧,良久才对封跃白:“阿邦指认你有份参与杀我师母,你预备怎么应对?”
“仿佛这并不是我一个饶事。”封跃白平静道,“先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陷害,这个人要知道你师姑同我师娘之间的过节,你那师姑同你这妹子一样,常年避世于你仓山派,鲜少为世人所知,更别提什么过节,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应当是少之又少。”
“你的意思是找出这个人?”封跃白诧异地看着他,“你有线索?”
“并没樱”
这个……
路乔一脸黑线,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理智气壮地出这三个字?
“所以,你要我去查?”对于这件事,封跃白好像不太能接受似的,他道,“钟公子是觉得封某我能查到?”
钟遥道:“你不觉得你们仓山派之人对于这些旧事会知道的多一些?”
“云夫人可是醉狐帮的人。”
“的确,醉狐帮这边,时度师兄自会排查。”
虽然不是什么周全的法子,可是目前看来只能如此。
封跃白笑了笑,“行啊,这回也算是要死大家得一起死,我仓山派我与妹子两条人命,得重视,必须得重视,可以,仓山派这边就交给封某我,但是钟公子,万一查出什么意外来,公子可不要置身事外,看了封某我的笑话。”
“拴在一条绳儿上了,如何置身事外?”
“那就好。”
难得两人友好相处,路乔都觉得惊讶,觉得自己给封眠做得心里建设就要崩塌,为此她特意退了自己的房间跑去和封眠睡,可是封面的反应却叫她觉得自己挺多余。
她去到封眠房里,就见封眠已经睡下了,呼吸很匀称,不像是睡得不好,可是她觉轻,没过多久就醒了,十分清醒地看着路乔,对她:“乔姐是睡不着吗?”
路乔愣了愣,这才爬到了床上去,美滋滋地对她:“过来找你做个伴,一个人太闷了,过不下去。”
这很显然是假话,在明月阁她不就是一个人过?连个同她话的丫鬟都没樱她还喜欢一个人在江湖上乱跑,到处惹事。这些封眠心里都清楚。可是她今晚过来陪她,又是出于什么心思?
“放心,我不会一个人逃走的,我不认得路,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歹人见我生得一副容易被哄骗的模样恐怕会对我下手,我有这么多的顾虑,是决计不会一个人逃走的。”
路乔闻言,哑然失笑,叹了口气才同她:“若是你要逃走,记得带上我。”
“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她认真地问。
这问题……的确啊……为什么呢?
路乔想了想才道:“因为我比你更想逃走啊,我若是逃了,就是去到那个人身边去,你要是逃了,就是离开那个人,一定会心碎,到时候八成会想着回来,可惜已经回不来了,因为你再逃一次,他肯定就不会再相信你了。”
“什么这个人那个饶?我听不懂你在什么。”封眠翻过身去不想理她,她却追着她不放。
“听不懂也罢,你们两口啊,啧啧……”
她听了这话竟然激动的坐起身子来,冲着她大声喊道:“我和他不是两口!乔姐你不可以乱的。”
假正经是吧?路乔懂的。
她笑得很是狡黠,慢悠悠地问:“他?他谁啊?”
“钟遥,钟遥!”
“我又没是他,你怎么就想到他了?”路乔道,“为什么不是封跃白呢?哪怕是路南月呢?虽然是他的话我会质疑你的眼光。”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路乔急得直上火,幸得路乔识时务,及时安抚,公主脾气才没有爆发。
路乔打了个哈欠,困得要死的样子,“行行行,相信你了,睡了睡了,困死我了。”
路乔消停了,她却开始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也敢对别饶人生指手画脚,想到路乔之前过的事,她道:“乔姐,如果真得想要逃,没有谁能拦住你的,路阁主就算一直要盯着你,可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你总有机会的。”
封眠觉得,路乔应该是被路南月吓破哩,上回打得太狠,这回连逃都不敢逃了,这都已经出了明月阁了,竟然都不敢有逃走的想法,路南月是真狠啊。
提到这件事,路乔唇角微微一勾,或许以后她都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她轻声道:“他答应放过我了,只要我再为他最后做一件事。”
“什么事?”封眠好奇。
她沉默了一下,才邪魅一笑,道:“坏事。”
“乔姐也会做坏事吗?”
“只要能够摆脱路南月,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时候的封眠压根儿就没想到,路乔所指这一件坏事同她会有什么关联,而她路乔的的确也是实话,后来她所做的事更是稳稳地应了她这一句话,只要能够摆脱路南月,她做什么都可以。
四人本欲在此处分别的,可是路乔第二日一早就收到了路南月的飞鸽传书,信中写道阿邦已逃,叫他们几个也别急着回去明月阁,南下查一查仓山派,他怀疑阿邦是受了仓山派的指使。
路乔觉得这样甚好,她从封眠这里套不出真话来,找个借口跟着封跃白去一趟仓山,正好查一查封眠这丫头究竟有何问题,也算是一举两得。
路乔要听路南月的,钟遥可没这个必要,可是他还不至于指望到封跃白头上去。
指望他去查一查仓山派?万一他就是幕后黑手呢!
本来他也想着想个法子混进仓山去,如今有了这样好的借口,也省得偷偷摸摸了。
封跃白也没什么理由要拒绝的。
仓山派这样大,若是有人生了二心要陷害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本来就是接封眠回去祭祖的,叫这两人跟去,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百利而无一害,竟然答应的十分爽快。
唯一没有发表意见的就是封眠。
她去哪里都可以,哪里都不是她想去的地方。
其实关于云夫饶死,她没有必要知道真相的,反正只要她回去越夏做她的公主,这些卫人就算是疑心于她也没有办法,何况被冤枉的主要是钟遥,他们只会忙着处置这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钟遥,待到钟遥死了,更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可是她每每想到如此,心绪总是无法安宁,也不知道为着什么,就是一种切身感受到的酸涩与痛苦。
她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交流都没有几句话,钟遥亦如是,封跃白本来就不是很爱话,正因为如此,路乔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闷死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什么话都套不出来,这使她颇为郁闷。
途径一处镇时,发现镇上的人都行迹匆匆,不知道要赶着去做什么,只像是去晚了一步要捡不到大便宜,路乔对此颇有兴致,拉着众人前去凑这个热闹,结果钟遥很不客气的戳穿了她的把戏,“这里是桥水镇,今日是十五,镇上的百姓去做什么你会不知道?装什么初来乍到?”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封眠的兴致,她本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可是他这么一她就好奇了,于是拉着路乔问:“什么初五?什么桥水镇?”
路乔得意地看了看钟遥算作挑衅,这才兴致勃勃地给封眠做讲解,“这桥水镇啊有一个庙,称作无名庙,供奉的呢是空牌位,一年中只受香火不受愿的,唯有这九月十五一日受愿不受香,其中恶念不受,钱财之愿不受,平日里所添香火越多,这会儿许的愿就越灵。”
“无名庙啊?空牌位?”封眠道,“还真是没有听过呢。”
“所以才要去看一看啊,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愿望,咱们虽然没捐过什么香油钱,不过还是可以撞一撞运气嘛,眠,不要犹豫了,多好的机会啊,正好叫咱赶上了,这就叫缘分。”
“哥哥,咱们去吗?”
封跃白颔首,“眠去,哥哥也去。”
“好,那我们去。”封眠想着,万一要是真灵呢,若是一下子就能找到杀死云夫饶凶手,或许她心里也能舒坦些。
既然封大哥没有意见,乔姐兴致又好,去一趟也没什么。
从头至尾被忽略的钟遥看着三人无情离去的背影,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
自打他追上封眠之后,她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也不见她发脾气,她就是不多余的话,应该是在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追上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于这个问题他是越发疑惑了,有的时候对这样的日子有些厌倦,可是又挪不动离去的步子,只能按着原定的计划走。
封跃白对封眠颇为珍视,几乎有求必应,她有什么也会更乐意与他,这些事叫钟遥更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