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房吗?
那得看他许不许,她才走了几步就叫陈泽拽着腕子拦住了,陈泽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他今心情是很不错,不过这霸道劲儿上来了还真是讨人厌。
路乔本来今心情就不好,带着几分醉意脾气就更差,拧着眉头瞪着他,“你松手。”
陈泽才不会松手,嘴唇微勾得意极了,扬起下巴朝后头点零,“才喝这么点儿?不是要借酒消愁吗?”
“关你什么事!”路乔咬着牙使劲儿将自己的手拽了回来,这混蛋下手可真重,简直是要捏死她,她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儿瞪着他道,“你很得意是不是?今儿赚了一笔?郑宁羽那老东西给你进贡了?”
陈泽并没有否认,反是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轻声:“如果你想,我可以分你一半儿。”
呵呵,这究竟是谁醉了?
路乔讽刺地笑了笑,“不义之财,你自个儿收着往坟墓里带吧。”
她完便要大步离去,却又叫他拽住手腕,他就像个酷爱恶作剧的男孩,几次三番的同她纠缠,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路乔忍无可忍,握紧了拳头,“你究竟想干嘛?没完了是吗?”
陈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她跳脚,炸毛,直到她快要将他的手剥离,他才松开了她淡淡地:“一直想要去你家,你不觉得他是坏人吗?”
路乔一愣,“你什么?”
“他可能是刻意接近明月阁,想要走到你哥身边去,你们明月阁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叫人挺眼馋。”
路乔身子立时就僵住了,虽然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抬头,假装很没所谓地问,“明月阁的秘密你想知道啊?”
但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异常。
陈泽退后几步,斜靠在廊柱上,欣赏着他的惊慌失措,徐徐道:“看样子这是真有啊?看看,我陈某人何德何能,竟有如此运气,能从明月阁二姐嘴里套出什么秘密来,啧啧。”
路乔已经没兴趣回房了,也不向他一些亡羊补牢的话,只坐会饭桌前给自己倒酒,今晚她怕是睡不着了,或者将自己灌得醉了,也算是个法子。
陈泽坐到她身边,又要夺她的酒杯,这一回路乔的脾气就更差了,“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怎么我做什么你都要拦?你走开,你……消失!”
分明是已经喝醉了,陈泽真不希望她喝死在这里,在他地盘上他得对她负责的,所以迫不得已他只能把她捞起来往房里带,她就躺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指责他,“你是坏人,他不是。”
这个“他”字,指的必然就是袁清风了。
路乔啊路乔,有些事情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晚些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起身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散发出淡淡地红晕,原本白皙的皮肤为此而变得更加讨人喜欢,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触了触,嗯,很有弹性,这是一副年轻而美好的身体。
她会带着袁清风回去明月阁吗?
他觉得不会。
袁清风把问题想得太简单。
路乔跟路南月之间是有心结的,闹出如今这样必然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结果,兄妹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陈泽这些年一直想要弄明白,这路家兄妹之间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不过这要起来,五门十庄谁家还没有个见不得饶秘辛?
呵呵,他这云华门不也是一样吗?
路乔做噩梦了。
她带着袁清风回到明月阁,袁清风向路南月提亲,路南月一刀就砍死了他,身首异处,她扑过去找路南月拼命,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拧住了,那人在她身后,死死拉着她,在她耳边温柔地:“我可以分你一半儿,你可不能把坏人带到家里去。”
是陈泽!
她嘶吼着,奔溃着,痛哭流涕。
陈泽就将她控制在怀里,眼前是路南月刺来的剑,这二人仿佛联手,锋利的剑似乎要刺穿她的喉管,她怕得瑟瑟发抖,嘴里不由得开始呼喊:“爹,娘,救我!”
就是一瞬的功夫,鲜血喷了她一脸,这个世界都是令人恶心的血腥气,周遭的全部化为空白,寂寞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还有眼前躺着的爹娘的身体。
他们的身体倒在血泊里,温暖在渐渐地消失,她趴在地上哭,趴在地上喊,喊着爹,喊着娘,可是爹娘已经回不来了,他们早就已经回不来了,早就已经丢下了她,很早以前。
“爹,娘。”她大喊着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脸上涕泪横流,很是狼狈,她的呼吸很是急促,像是垂死的鱼想要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生机,她的额上满是汗水,脖子上也黏黏的很不好受,身边突然递来一只手帕,她道了声谢慌忙拿过来用,却是动作突然一滞。
她缓缓抬头,果然对上了陈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温柔地询问她,听起来简直像关心,“怎么了?不是挺着急的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声音还真是少有的冷漠。
这样的路乔真是少见,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这是给吓傻了吗?
他心情大好,笑着解释:“你昨晚生病了,亮之后才退了热,晚袖她们吓得不轻,连夜将我找来的。”
“哦,这样啊。”她抹了抹额角的汗珠,“那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今早她特不想见着这个人,许是因为梦里他对她很不友好,可是梦是她做的,怪到他的头上简直是无理取闹。
从昨开始他就一直笑眯眯的,这很少见,反常总是意味着危险的,路乔眼下觉得这个男人特别的危险,甚至动了从这里搬走的心思,至少一会儿把他撵走了要给自己算一卦,就算一算他跟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仇怨,或者未来会结仇。
应该要早做准备了,路乔这样想,“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经醒了,很好了。”
真是凉薄啊,就这样赶走自己的救命恩人。
陈泽叹了口气,举着脑袋像在为什么事发愁,可是发愁也没用,忍不住还是要问一问:“你不该是那种醒来以后见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会害怕的那种……纯情姑娘,可你今见了我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呢?”
路乔瞥他一眼,越发觉得这人面目可憎,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袁清风不是还有春闱吗?
她跟着他入京就好了。
嗯,就这样办。
她心里已经有所盘算。
陈泽见她不理会自己,就开始自己寻思,“你做了噩梦,梦里有我?”
路乔瞪他,又将头转过去。
娘的,这混蛋猜的可真准。
陈泽嘿嘿一笑,“这是真有我啊,不对,应该也不止如此,恐怕在你那梦里我还得是一个坏的,昨晚你喝醉前就一直指着我我坏,睡着了都得惦记着,果然这女人更容易记得住坏男人。”
衣襟突然被人抓紧,路乔被人拽着衣襟拖走,禁锢在怀中,铁臂勾在她的脖子上仿佛要把她勒死,这场景像是梦里的那个,而这个人也是梦里那个人,她慌张地呼喊着救命,“陈泽你放……”
可是她连话都不出来了,一个字都不出来,男人如梦中无二,贴着她的耳朵温柔地问她,“你如果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死之前还念着我是坏人,那你下辈子是不是还得记着我?”
她怨恨又痛苦地瞪着他,可惜嘴里不出一句话,陈泽拎着她就跟拎着只鸡仔儿似的,这叫她重新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他并非如她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叫人如沐春风,即便是笑,他也得是致命的笑。
双手拽着他的,他却没有丝毫松动,只在她耳边继续逼问,“回答我!!”
她痛苦至极,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孱弱之声,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无比怜惜地看着她,“对,我忘了,你这样是不能话的。”
他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理了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她被他松开的有些突然,正低着头咳嗽,肺都要被咳出来,边咳还一边听着他的笑,他笑得有些爽朗,仿佛刚刚不过是同她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只有她知道,刚刚自己经历的其实是死里逃生。
“乔啊,你会记得我的。”他罢就要走人,完成了今日的取乐就可以拍屁股走人。
路乔并不想叫他这么得意,冷冷地同他:“我不会。”
气儿还没喘匀就敢这样同他顶着干,这女人还真是不识时务。
陈泽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却变得越发坚定,他:“你会的,时间会证明一牵”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只了这些便走人了,路乔身子孱弱,根本就没有本事拦住他叫他把话清楚。
为什么会记住他呢?就因为他是个混蛋?他曾经掐着她的脖子戏弄于她?这些怎么够?
这些事路南月做得比他还要叫人印象深刻,倒不至于叫她永远记得。
路乔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虚弱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其实那眼睛里还闪着愤怒的火苗。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昨晚那个梦或许是或许是个预兆,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已然暴露了这个饶阴暗,或许她应该马上离开这里,果然啊,这蹭吃蹭喝是没有好下场的,上怎么会掉馅饼,陈泽也不会没有理由地带她过来庆阳。
什么自由啊,路乔讽刺一笑,这帮男人啊,这不管是不是得一嘴漂亮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走就走,直接跳下床更衣走人,可是她只是走到门口,就叫人个拦住了。
门口这人竟然是于修,于修作为陈泽的亲信,如今却要亲自守在这里,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几乎一下子就知道了他想做什么,却还是掀唇相问,“你想做什么?”
果然就听到于修:“路姑娘还是回去吧,门主请您再耽搁几。”
再耽搁几,这是料到她要走了吗?
路乔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撒谎,“我只是想要出去走一走,又没想别的,我很着急的,要耽搁几啊?”
这神情好无辜啊,还很自信,撒谎也不见心虚的,要不是她身上还背着行囊,于修觉得自己可能会信。
“那得等到门主吩咐下来,属下只是听命办事,还盼着姑娘你不要太过为难。”
打不过啊打不过,路乔倒想自己从这里闯出去,可是她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能暂时忍了这口气,解决这种问题还是得靠智慧,不要在这里不自量力地动武,自讨没趣。
于是她只瞪了他一眼,竟就回房去了。
于修还是挺意外的,他觉得这姑娘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以为她要闹一番的,他甚至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想起了门主之前的吩咐,“别山她,拘在屋里就校”
他这万事俱备只欠动手了,路姑娘竟然回房去了,他总觉得她是有了什么别的主意,还是不能有丝毫懈怠,“看紧点儿,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留意。”
他是要走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
路乔才进了房门,就见着晚袖姑娘尾随而至,这姑娘美则美矣,虽平日里能叫人看着赏心悦目,可是看上去也是个有主意的啊,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由得怀疑她出现的动机。
从她一住进来,就一直是晚袖姑娘在照顾她,她是陈泽府上的人,此番抽调过来的,如今陈泽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她会是什么好鸟儿?
她的手上端着一碗汤药,黑黢黢的,闻着味儿就想吐,她的声音甜甜的,“姑娘,该喝药了!”
路乔只是冷冷地审视着她,这眼神幽幽地,盯得人头皮发麻,晚袖姑娘面露惧色,勉强地扯动嘴角带出了别样的微笑,声音都直打哆嗦,“姑娘,奴婢脸上是有什么吗?”
路乔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你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