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乔转身就走了,手里的菜已经凉了,不如回酒家热一热,用罢了这餐再做打算。
钟遥与封眠心安理得的等着别人把晚餐带回去,这月狼镇民风向来是不错的,所以即便是路乔武功尽失,只要是没喝酒,谁都不会想到什么安全问题。
可是这会儿吧,夜色越来越深,星星越来越亮,倒叫人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你乔姐不会又去喝酒了吧?”封眠有些担心了,可她又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性,这只有是去喝酒了才会耽搁,毕竟酒菜酒菜,那有菜就有酒啊,作为一个酒鬼,万一无法抵挡酒气的醇香……
“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钟遥罢了这话,转头就见着眠的眼神,大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满是惊奇,仿佛在,“嗯?她不是吗?”
好吧,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一点儿问题,于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刚醒嘛,她今一直都挺担心你的,刚刚出门心情还不错,这会儿不至于去喝酒。”
就算是要喝,也得是回来喝,庆祝嘛。
封眠皱了皱眉,这会儿赶紧就下床,“我的感觉很不好,如果不是喝酒了,那有什么理由会把她绊住?”
会有什么理由呢?会有什么理由呢?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会儿还不回来,最好是在外头醉了,绊住了,若是因为其他的缘由,那才是真的不好。
会是什么人找过来了?冲她还是冲他们?陈泽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知道他们都在这里,先前不是还派人盯着吗?会不会是他又对乔姐下手了?
或者是冲他们来的,可是见着了乔姐并不能就明他们也在簇,乔姐为人机警,或许是不想把人引过来,这才耽搁了?若是后者,他们这会儿出去,那不是撞了个正着嘛。
钟遥赶紧拦下了她,“你先不要着急,冷静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如果真有什么事,路乔那丫头也不傻,她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咱们,再等等。”
“万一她通知不了呢?万一她就是……被人捆了,迷晕了,直接就给带走了……”
“再等等。”钟遥一着急就开始啃指甲,偏偏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路乔如今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她向来机灵,且她有一门好手艺,给人算命向来是一算一个准,月狼镇上谁人不知这丫头年纪轻轻却是赛半仙儿,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传个信儿也不难!如今并没有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或许她只是一时贪玩儿。
可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她再怎么贪玩儿也……
封眠急得跳脚,已经从箱子里翻出人皮面具来。
实在不行这也是个办法,再等等,若是还没消息恐怕还得去冒险。
面具才刚取出来,院子里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路姑娘我回来了,有没有人啊?”
……
回来了?屋子里两个人对视一眼,拔腿就是往外头走。钟遥恨不得捏死她,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只见路乔笑嘻嘻的站在院子里,手里提溜着餐盒,心情那是非常不错,好吧,有点儿高兴过头了。
“你是买饭还是种地去了?要这么久?”钟遥冷冷地看着她,完全就像是做爹爹的训着自家贪玩儿晚归的闺女儿,路乔早就已经习惯,没心没肺地越过了他,直接去到屋子里,将餐食都摆上了,“先吃饭吧,一会该凉了,这热了一回又一回的,太不容易了,不过味道还不错,都是眠喜欢的,我跑了好几家才买齐,这叫做好事多磨?”
这么晚回来,难不成只是为了买齐这些菜品?
不至于吧?封眠瞧了瞧,都是她往日里吃过好的,不过也就那三两家铺子,不至于这么久。
“乔姐,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装作很开心,除非是实在装不下去了,就像你现在,话多的过分。”封眠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四下打量,足以叫她起一身鸡皮疙瘩,路乔抖了抖,摸了摸胸口安抚了一下自己脆弱的心脏,“别这样看着我,忒吓人。”
“你才吓人呢!你知不知道刚刚我们有多担心你?有什么事儿你最好赶紧交待,给我藏着掖着我……捏死你!”钟遥恶狠狠地威胁。
“捏死我?”路乔往桌前那么一坐,筷子往手里那么一拿,夹了一大块肉,尝了一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于这样的威胁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还是听见聊,不当作是威胁,只当做是笑话,她长叹一声,“唉,那我得紧赶着多吃几口,死了可就吃不着了,嗯,这酒不错。”
封眠捂脸,姐姐这是在搞笑吗?不过她现在可笑不出来,钟遥脸沉得要滴水,这乔姐分明就是又遇着事儿了。
她扯了扯钟遥的袖子,示意他好好话,别那么大的火气,又将人按着坐下了,“好啦好啦,这么晚了,的确是都饿了,这一桌子的菜,全都是我喜欢的,姐姐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阿遥都要担心死了,真是让人感动啊,这你们两个非要我住过来我原本还觉得自己应该不好意思,这眼瞧着是你们不好意思才对,知道我单着,这么好的男人,叫我眼馋不是?”路乔起这些的时候向来是口无遮拦,封眠还好,已经习惯了,不去追究这话里几分真假,大抵是半真半假的。
“嘿嘿,姐姐净是取笑我。”封眠道,“来,阿遥,喝一杯。”
“嗯,你就别喝了,这大病初愈的。”钟遥接过那酒杯,面色稍有缓和,只是心中不安,嘱咐道。
封眠自然是很爽快的答应,“嗯,我不喝。”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理解乔姐,这东西一点儿都不好喝,辣的,她怎么总是喝那么多?就算是喝醉了能够忘记烦恼,可忘记烦恼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喝酒呢?这种方式简直是太痛苦了,其他方式就比如她可以吃一颗盘龙丹……那好吧,她还是继续喝酒吧。
晚餐或许会迟到,但是不会不到。路乔向来心思不算细腻,就是个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姑娘,可是眠大病一场,她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几个人各怀心思用着这顿迟来的晚餐,路乔突然道:“这个月这才月初,眠这就大病了一场,你们要不要考虑把婚事往后推上一推?”
“有这个必要吗?”钟遥警惕地看着她,审视着她,仿佛这样就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故事。相识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呢,分明就是心中有事。
“我觉得有,眠你觉得呢?”路乔道。
封眠眨了眨眼睛,“其实吧,这再过一个月,两个月,再过一年,对我来都没有什么意义,盘龙丹……没得治的。”
“不许胡。”钟遥给她夹了一筷子,期待用饭菜堵住她的嘴,“不要老些不吉利的话。”
“这吉利不吉利吧,事实它就摆在这儿,嘿嘿,无所谓了,人各有命,我真的无所谓的。”封眠看起来乐呵呵的,其实谁都能看出她眼底的悲伤,生死之事这世上有几人能够看穿?不过是迫于无奈的妥协罢了,不妥协又怎样呢,开心也是过一,不开心也是过一,那为何不让自己过得好些?或许总共也没有几了。
“你倒是想得开。”钟遥叹了一口气,“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又开始了,这两个人又开始了。总是这样,不管正在做什么,含情默默的对视总是来得这么突然,甜言蜜语甜到发腻,有时候路乔真的很想坐他们两个中间去,看他们怎么好意思。
谁都不会先死,先死的一定是她路乔,活活儿被腻死。
封眠总归是细心些,终于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个人,且那个人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低头翻着那碗米饭,碗里菜也没有几根儿了,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她给她夹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心翼翼地问道:“乔姐是不是……遇着什么不太想见着的人了?”
这话可到她心坎儿里去了,路乔顿了顿,抬头看她,又低下头去翻她那碗米饭,淡淡地,“袁清风来了,同他喝茶来着,所以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些,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绕了几圈儿,先回到我那里去,去到的时候发现他就站在门外,并不了解他是什么心态,就想着反正他也没跟我,我就放心回来了。”
原来是遇着他了呀!
这问题就简单多了嘛,两个人还都能理解,毕竟路乔近些时候来的表现,分明就是旧伤未愈,情伤难愈,根本就没有放下人家。这突然还见着了,难免心里不舒坦,这不就都写在脸上了嘛。
路乔的性子对他肯定是又爱又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不过她这个人攻击力很强,在那个人面前一定善于伪装,为了表示自己不在意,喝杯茶又算什么?恐怕为了表现自己的不在意,她主动去请人家喝茶也是有的。
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钟遥难得有些语重心长,“你既然知道他不是好人,那就不要为他伤心了,他不配。”
“我知道他不配。”路乔笑笑,“他真的不配,他骗了我,他比陈泽还要恶心,陈泽虽然也骗我,但至少人家不骗感情,不像他,他是真的挺恶心的。”
她顿了顿,又看着钟遥笑得意味深长,“你今日可是为我姐儿俩操碎了心,今夜要不大方些,把眠妹妹让给我可好?”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什么意思呢?他好心开导她,她抢他媳妇儿?
他刚要拒绝,眠居然先他一步答应,“那敢情好,要不阿遥你……先回自己房里睡上一晚?”
着吧,还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瞪着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水汪汪的,亮晶晶的,就像一只无知又可爱的奶狗,就让他觉得如果今不答应,那心里还真的就过不去,他对这样的眼神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先是难以置信,倾刻间就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罢了,就这一晚啊!”
封眠乖巧的点头保证。
半夜里钟遥回去自己房里之后,路乔见他人进去屋子里了,房门也关上了,这才从袖子里翻出两封信来,两封打开过的信,其中一封湿漉漉的,闻着就是酒味儿。
路乔对此还真挺不好意思的,“还能看,还能看哈。”
封眠一头雾水,先取出这封湿聊,奈何上头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字,前后都看了都没有一个字,一瞬间她就怀疑难不成是酒水把上头的字洗掉了?
路乔连忙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话还是不久之前,路乔去到酒馆的时候,叫那店二把菜拿下去都热一热,她自己在一边等着闲来无事,就站起来走一走,这一走就走出了包厢,没留神儿就有两个酒客摇摇晃晃的撞了过来,这意外发生的太过仓促,待她回过神儿的时候,袖子就已经湿掉了。
她来不及追究此事,回去包厢里就翻自己袖子里这两封信,其中一封已经湿透了,好在另一封还算完好。她赶紧打开那一封湿的,就发现上头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字。
这没有一个字,什么意思?搞笑吗?
时度不像是恶作剧的人啊,难道他有什么鬼主意?或者是这封信令有玄机?猜不透啊猜不透,总不至于是这酒水把信上的字都给洗掉了吧?
她心中一旦开始怀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打开另外一封,就发现事情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当时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心情吧,反正就是挺复杂的。
然后菜就热了,她就回家了。
封眠狐疑地看着她,然后打开另外一封信,脸色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