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肇和林月在繁县待了五六天,一一拜访了所有合作的棉户,林月学到了不少东西。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林肇一行人收拾东西,打算尽快返回京城。即将离开这里林月心生眷恋,在返程的前一天傍晚坐在丰湖旁看日落。
“小姐,晚上风比较凉,奴婢要不要回去拿件披风?”小艺坐在林月旁边问道。
“不用了,风吹的很舒服,陪我一起看日落吧。”林月双手托着腮,眼睛注视着那轮艳红的光团。太阳的光没有白天那样刺眼,蒙上了一层彩霞织就的云纱,渐渐地下落,仿若沉到了湖里。
林月看得出神,她很喜欢这里的一切,百姓和土地打交道,种什么得什么,得到的远比种下的多。这片湖水一眼看不到头,大大小小的河在这里碰面,彼此交融,造福百姓。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田间回家时家家户户传来鸡鸣狗吠声,这是乡间独特的欢迎声。
太阳完全浸浴到湖水中了,但是余晖依然将大地映得辉煌。
“小艺姐姐,我们回客栈吧!”林月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周围成片的棉花,半是满足半是不舍地对小艺说。
回到客栈后,林肇见林月出去后久久未归,已经派人出去找,现在看到林月回来,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月儿,你去干吗了,没出事吧,怎么这么晚回来。”林肇的语气很焦急。
“爹爹,女儿在丰湖旁边坐了一会儿,有小艺姐姐陪着,没出任何事啊!”林月走到林肇身边安慰道。
“你把爹爹吓死了,你说我刚回客栈就没找到你,问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要出点事爹爹可受不住。”林肇有些责怪道。
“好啦,那月儿回去后帮爹爹做道好菜,安抚一下父亲大人好不好?”林月俏皮地说道。
“行,小艺、李婆婆你们可要作证,不许帮着小姐赖皮!”林肇看到女儿没事,不妨打趣一下。
第二天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老爷,这附近有匪徒出没,特别是如今收割的季节,不知道哪个山头就会出来一帮打劫的人。”即将离开繁县时,朱四提醒林肇。
“薛老伯也嘱咐过,行,你让大武小武跟在马车后面保护小姐。”林肇回头望了一眼林月乘坐的马车,然后对朱四吩咐道。
朱四掉转马头到马车后面看了一眼大武小武,又叮嘱了几句翻身回来。
“大家都提起精神,已经过了晌午,务必十二分小心!”朱四大声喊道。
林月坐在马车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警觉了起来。
“小姐,这里会不会真的有匪徒啊?”小艺听到朱四在外面喊的声音,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惶恐了。
“没事,我们一没押粮,二没押钱,不会引人注目的。”林月把手放到小艺的手上安慰道,但是自己心里却始终不能安定。
林肇一行人出了繁县,到了过渡的地方,来的时候有孟良的人在后面跟着,没什么害怕的,但是因为孟良的人要运棉花,所以回程比较晚,这次就林肇他们独自过这个地方。过渡的地方人烟少,客栈也稀疏,虽然这里地势开阔,没什么山,但是草丛有人那么高,很难看出是否有人蹲伏在里面。
“老爷,我打探清楚了,前面三里地有一间小客栈,住的人比较少,咱们应该能占下。”朱四从前面打探回来给林肇汇报。
“行,大家都快点,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到前面的客栈了。”林肇听完朱四的汇报后,大声鼓励大家。
林月在马车里也听到了,只是心里越来越慌,撩起车帘看到逐渐昏暗的光线,手竟然不由自主颤抖。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林肇的心情越来越忐忑,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突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草丛里窜出一只兔子,从林肇面前跳了过去,所有人都被兔子吓了一跳,然后发现只是只兔子,就又放下心来。
林月却越来越不安,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虽然只是车帘,但是只要车帘不响动,林月心里还稍微安定一些。
就在众人正在从被兔子的惊吓中缓神的时候,道路两旁传来了刀剑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呼喊声,紧接着一群土匪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反应快的四五个小厮分别攥紧已经准备好的刀剑,将林肇他们围起来保护,大武小武则是在马车一左一右保护车里的人。
随机双方开始混战,林肇本想下马到车里看看林月是否有事,但是一把刀从侧面飞了过来,林肇转身下马的功夫躲过了一劫,不过因为没站稳摔倒在地。
“老爷,您赶着马车到前面客栈里去,我们拖住这些匪徒!”朱四看到林肇摔倒在地,杀退刚刚搏战的人,将林肇拽上马车,大声呼喊道。
林肇来不及多说什么,拿起马鞭对着马狠抽一下,马车飞速离开。
林月、小艺、李婆婆抱一起蹲在马车里,近乎是趴在车板上了,避免被飞掷的利器伤到。马车离开后,大武小武脱身跟去。其他人对付匪徒。
马车飞快地前进,很快就到了客栈,林肇转身撩起车帘,示意林月她们可以下车。谁知还没等林月反应过来,客栈里立马冲出一帮人,也拿着兵刃,跳上车将林肇拽下来,林肇危急关头,抢过那袭击的人手里的刀,对着马刺下去,然后抱着袭击的人一起滚落马车。
马被刺伤后疯了似的往前跑,本来有几个人在后面追,但是马跑的快,不一会儿就甩掉了那些人。林月站在摇摇晃晃地马车里,大声地呼喊“爹爹”,只是耳边没有任何回声,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
大武小武追上来的时候看到林肇和那帮人厮斗,一时顾不上远去的马车,帮着林肇脱险。
林月一直呼喊着,马车也一直前进,好在那帮匪徒没有追上来,而这里又是平地,所以林月脱离了险境。但是李婆婆因为惊吓过度,加上年纪大的原因已经昏了过去。
马最终跑不动了,在中郡和东北郡相接的一个村子前轰然倒下,骤停使得马车侧翻过去,小艺为了保护林月,头被车框磕伤,一时也昏了过去,三人从翻滚的车里掉出来。
林月看到小艺和李婆婆来不及伤心,也顾不得摔伤的额头,还有被划伤正在流血的手臂,往前面村子里跑去,大声喊着“救命救命!”
虽然天黑了,但好在有好几户都亮着灯,听到林月她们的呼喊后应声跑了出来。
“哎呀,是个小姑娘,快过去看看!”离村口最近一户的一个妇人对后面的人说,然后赶紧跑过去。
林月看到她们后欣喜若狂,不小心绊倒在地,顾不得起身就赶紧哭喊着说,“我父亲在前面被匪徒抢劫,正在搏杀,求求你们去救救我爹爹,求求你们......”
刚刚的那个妇人过来想要扶起林月,“小姑娘,你慢慢说,你父亲在哪里看到了匪徒啊?”
其他的百姓纷纷围过来,都想知道怎么回事。
“在前面的客栈,一过繁县就能看到的客栈,就在那里,你们快过去救救我爹爹,求求你们快过去!”林月用手指着刚刚过来的地方,恳求地看着围观的众人。
这是人群中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一个少年说道,“繁县和咱们村交界的地方确实有一帮贼人,专门打劫过路的外地人,小妹妹你说的客栈也是他们开的,目的就是让逃过第一劫的人逃不过第二劫。”
林月有袖子擦擦脸上的眼泪,然后看着那个少年努力地点头,“对,就是在那里,有一帮人从客栈里冲出来,我爹爹为了救我在那里和他们纠缠。”
扶着林月的妇人说,“小姑娘,你先起来,我们马上去救你爹爹。”
“对,田壮,你把各家各户的庄稼汉们叫出来,人不够的话去隔壁村叫,然后拿上家伙咱们去救这个女娃的爹。丁和,你赶紧去县衙门报官,他们不是正在剿匪吗,咱们送几个过去。”人群中一个有点年纪的老者说道。
林月看向那个老者,又看看纷纷各自回家拿东西的人们,跪了下去,向众人表示感谢。
“女娃快起来,东北郡匪徒就是多,净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去收拾他们的。”老者蹲下去想要扶起林月,看着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
“谢谢你们,对了,照顾我的婆婆和丫鬟在前面晕倒了,麻烦你们跟我过去扶一下吧。”林月慌乱的心情定了定,对身边的村民说。
“三婶儿你们快去,我给这个姑娘清洗一下伤口。”扶着林月的妇人说道。
“婶婶,我没事,我要一起去救我爹爹。”林月突然变得焦急。
“傻孩子,你都啥样了,赶紧跟我进去,你爹肯定能救出来。”妇人安慰林月说。
林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