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郎有情意(1 / 1)东西偷余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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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李华央快马加鞭赶回了止戈城,在李蜀望没有发现她之前偷偷溜进了房里,本以为可以睡个好觉,可翟氏身边的人却传话来了,要她立刻去老夫人房里一趟,李华央只好匆匆收拾打扮一番,跟着那女使去拜见翟氏。

到了翟氏居住的清辉堂,她才发现家里的姐姐妹妹都在,只差她一人了,祖母看到她之后,脸色照样不好看。

她上前请了安,才坐下没多久,李华明就说道:“四妹妹如今越发不懂事了,我们姐妹几个等你也就罢了,你居然叫祖母等你这么久,真是目无尊长,待阿爷回来,定要向他说明此事,让他好好管教你。”

李华央说道:“大姐姐,并非是我故意来迟,只是这几日贪睡,每日白昼睡得久了,夜里就睡不着,第二日难免起不来,祖母莫要生气,大姐姐莫要生气,阿爷管教我那是理所当然,可即便要说明此事,也不该是大姐姐说明啊,祖母还在呢,大姐姐就少操点心吧。”

李华明瞪了她一眼,正欲与李华央争吵时,翟氏说道:“都行了,你们两个没一个好的,要吵架去别处吵,可别在这里扰乱我的清净。”

李华央与李华明都低下头,不再多言,翟氏继续说道:“我叫你们姐妹几人来,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后院里没有主事的人,就叫我老婆子勤快走动些,如今华央的婚事虽没了,可止戈城里有的是尚未婚配的郎君们,你不必担心,华明的生辰八字已经送到赵侯府上了,过几日就会有结果,华绪与那昌宁伯爵段五郎的婚事,是你们阿爷与昌宁伯爵定下的,想来不会出差池,华玄和安宁坊书塾老夫子的孙儿谢晚成也有了着落,至于华凌,她还未及笄,如今谈婚论嫁,尚未到时候,如今太后丧期,连你们大哥哥都无法娶永王府的女儿过门,你们几个的婚事也就不着急了,总要等你们大哥哥娶了亲,你们才能出嫁不是?”

几人齐齐回道:“是。”

李华央在屋里昏昏欲睡,待众人散去,出了清辉堂,她顿觉神清气爽,困意全无,正要回去时,几个姑娘上前与她闲聊,其中自然少不了李华明的一顿冷嘲热讽。

李华明说道:“这世上总有些人看着正经,其实心里老不正经了,这不,圣人下旨赐婚不过一个月,婚事就被取消了,如今整个止戈城都知道我们将军府的四娘子命里带煞,冲撞了太后娘娘,才会害的太后崩逝,你嫁不出去也就算了,也该考虑我们其他人啊。”

李华央没有理睬她,一旁的李华凌说道:“大姐姐,这话不妥吧,明明是你自己心比天高,自以为才华横溢,容貌出众,这时四姐姐的婚事没了,你便心生诡计,想要抛弃赵侯家的公子,攀附皇室的凤凰,你怎么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副模样,还敢痴心妄想?”

李华明厉声道:“李华凌,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李华央急忙上前劝解了两人一番,待双方都不闹腾了,她向众人告别后,与谨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谨芳说道:“主子,大娘太过分了,虽是庶长女,又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可也不能这样嘲讽您啊,您就真的能咽下这口气?”

“这有何生气的?她自幼与我不合,你也不是不知道啊,再说当年阿爷将顾沅居打发走了之后,李华明就一直记恨我,短时间内叫我和她化解恩怨,那怎么可能,反正她说什么我都不在乎,由她说吧,还能说死我不成?她说得再难听,于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危害,我为何要与她生气?”

“奴婢就是觉得她太盛气凌人了,明明您才是将军的嫡长女,怎么能叫一个庶出的欺负到您的头上呢?”

李华央笑了笑,说道:“不过是我让着她罢了,真要打起来,还不叫阿爷生气?阿爷再外头要应付那么多居心叵测之人,回到家里还要听我们几个打打闹闹,这是什么道理?反正不管她们怎么闹,我是不会给阿爷添麻烦的。”

“您处处为将军着想,难怪将军疼爱您。”

“阿爷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的命都是阿爷给的,自然凡事为阿爷着想,处处偏袒阿爷。”

谨芳不知李华央并非李蜀望的亲生女儿,李华央心里却时刻记得,当初若非李蜀望将她带到容国,给她名分,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即便存活下来了,现在也十分不堪,李蜀望对她不仅有多年的养育之恩,他还教导她成人,若没有李蜀望,就不会现在的李华央。

她在屋里闷了一会儿,又去向李蜀望请安。自上次进宫被皇帝收了兵权之后,李蜀望就一直赋闲在家,李华央见他整日里愁眉不展,就料想皇帝在朝堂上为难了李蜀望。

只是众人虽有些被贬谪的郁闷,却始终没有料想到皇帝已经暗中多次寻找机会,想要歼灭将军府的势力。皇帝年老不似当年风采,他疑心太重,又因为身边有唐相等人的撺掇,不仅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固执的相信将军府李蜀望功高盖主,认为此人不除,后患无穷。他曾经派五皇子姬舒与将军府的人护送秦阳公世子,暗中却派贼寇杀害秦阳公世子,就是为了降罪于姬舒等人,却没想到姬舒早有防备,李华央带二人离开后,姬舒的人马就将那伙山贼剿灭了,因此秦阳公世子平安抵达止戈城时,皇帝难免心中不快,从而对姬舒和将军府的人越发怀疑忌惮,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阿爷。”“进来吧。”

李华央推门进去,李蜀望问道:“怎么了?有事吗?”“我没事,过来给阿爷请安,陪您说会儿话。”

“这几日家里事多,我与永王商量了,你大哥和志和县主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过几日我们就去他们家里迎亲,到时候来的客人多了,你可别到处乱跑,叫别人看见了笑话你,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来向你提亲。”

李华央笑了笑,说道:“放心吧,阿爷,我不会胡闹的。”

“你大哥成家太晚了,他的婚事一办完,就是你其他几个哥哥了,他们的婚事我倒是不着急,我只担心你,你千好万好,可是陛下取消了你和五皇子的婚事,那别人看来你就是不好,也不知将来谁有福气,能娶到你。”

“阿爷,您就别操心这些了,要是这些琐事都要您一件一件记在心上,那不得愁死人了,我本就与五皇子生疏,这门亲事取消了也好,姻缘就该讲究缘分的,若是没有缘分,胡乱嫁了人,那才是进了虎狼窝,一辈子都完了。”

李蜀望闻言,哈哈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活的通透。”

李华央又说道:“阿爷,我听说永王家的女儿痴心于大哥哥,当初大哥哥未娶,她就扬言说不嫁与别家郎君,非要等我大哥哥,现在终于叫一对有情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多好啊,咱们家里虽不比皇宫内院繁花似锦,可在这里安家,那也是极好的,日后我若是找夫婿,也要找一个能与我相伴一生、心照不宣之人,我不要那些金银珠宝堆起来的繁华。”

“阿爷会为你找个好夫婿的。”

说完,父女二人又笑了起来,李华央又说道:“阿爷,在过半个月就是中秋了。”

“你大哥的婚事就定于中秋那日,到时候我们只在底下自己办了,不必再宴请太多的宾客,既喜庆又不显眼。”李蜀望旋即又想起亡妻何氏,不由得叹息道:“你阿娘已去世十多年了,如今连你大哥都成家了,回想当年,我与你阿娘在惠阳老家成婚时,家里十分落魄,我更是一贫如洗,你阿娘不但没有抛弃我,还跟着我漂泊半生,我辗转沙场多年,终于有了安家立命的本事,可你阿娘却过世了,我这辈子欠你阿娘的东西太多了,还不等我偿还,她就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心怀愧疚,你阿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啊,是我耽误了她。”

“阿爷。”李华央上前跪坐在李蜀望身边,握着李蜀望的手,李蜀望又笑道:“我可不能叫你一个小姑娘小看了,你阿爷我一生杀敌无数,何等英武,可不会在你面前掉眼泪的。”

李华央又转悲为喜,才与李蜀望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向李蜀望通报,说唐相府上的唐七郎来府里找李华央了。

父女两人对视片刻,李蜀望叮嘱她道:“你与那唐棋云虽感情甚好,可阿爷还要提醒你一句,唐相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们将军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唐相有任何交情的。”

李华央闻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她应了李蜀望,就随侍从去见唐棋云。

自从唐棋云得知圣人取消了李华央与姬舒两人的婚事,高兴的他每顿饭又多吃了几碗,,没过多久,就将前几日饿掉的肉全给补了回来。这时见了李华央,心里更是高兴,一见面就拉着李华央的手,将她往将军府外面拖。

李华央只好差那侍从向李蜀望回话,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她这回没有穿胡服,而是穿着一身雪青色对襟齐胸襦裙,唐棋云身穿沙青色襕袍,两人如一对璧人,十分般配。

一上马车,唐棋云就对着李华央傻笑,李华央被他逗笑了,说道:“你一直傻笑什么呢?”

“我很高兴。”

“你高兴什么?”

“因为你以后嫁不出去了。”

“你怎么说话呢?”李华央瞪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到别处。

唐棋云笑道:“我不是幸灾乐祸,我只是替我和你高兴,你又不喜欢姬舒,要是真的嫁给他,以后就有苦头吃了,幸亏你的婚事没了。”

“我嫁不嫁得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操心我的婚事干什么?”

李华央又转过头来看着唐棋云,倒叫唐棋云不知如何回答,看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我,我就是叫你不要担心外面的流言蜚语,你也不要担心外面的人笑话你,要是以后你真没人要了,那我就上你家提亲去,我看外面的人谁敢再说三道四。”

李华央说道:“笑话说一说就行了,你可别乱来,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跑去提亲的?你要是真敢来,就算唐相不收拾你,我阿爷不收拾你,我的几位哥哥也会将你打出去的。”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说服家里的长辈,要他们出面为我求娶你,你就会答应嫁给我吗?”

“我……”李华央看着唐棋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昔日的友人结为夫妻,再说将军府与唐相府不对付,恐怕两家的长辈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对唐棋云是有想法的,只不过这种想法埋藏的太深,当局者迷,她自然看不透自己的心。

此时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她心里徒然产生,有一瞬间,她看着唐棋云温柔的眼神,其实是很想伸手去碰触他的脸的,但这种想法也只是短暂的瞬间,随之而来的是异常的清醒,仿佛有人告诉她,她这样做是错误的,因此她又及时压制了内心的想法,也没有将这份感情看作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而是将其视为她与唐棋云之间的友情。

李华央说道:“你要是再胡说,再胡闹,我以后可不搭理你了。”

说着故意转过头去,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唐棋云愣了片刻,又哈哈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胡闹的,我就是好久不见你,这会儿高兴,看你愁眉不展的,想逗你开心罢了,你可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过是听到了坊间的闲言碎语,替你不平罢了。”

李华央遂转过脸,问他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不过现在我准备带你去吃饭,”

两人就去了一家寻常酒楼,吃了些寻常的饭菜,随后唐棋云又将李华央送回了将军府,才准备去茶庄查看新运来的一批茶叶。

唐棋云自己也知道唐相与将军府的关系一直不好不差,可最近几日双方关系又紧张起来,他虽不痴迷于朝堂之事,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唐相一生与权势打交道,最懂得趋利避害,他从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走到今日的位置,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他不愿意做自己父亲手下的棋子,因此早早的就表明要从商,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凭一己之力将李华央从将军府带走,他与李华央在一起有几个年头了,自然知道李华央的心性,她不喜欢与人争抢,也不喜欢攀附权贵,正与他的心意相通,这样的女子,自然是要做他的妻子才对。

李华央刚进大门,就碰上了要出门的李华明,李华明见到了唐府的车马,又知道李华央与唐棋云的关系,遂迎面笑道:“我说你去了哪里,原来是与唐相的小公子出去了,四娘,你莫不是想荣华富贵想疯了?前脚刚走了个五皇子,这后脚就和唐相家里的人勾搭在一起了,姐姐我奉劝你一句,水性杨花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可注意点,最好呀别一个人走夜路,以免遭罪。”

李华央无心与她争吵,只冷冷的说道:“姐姐的话我都记下了,待会儿我就一字不差的回报给阿爷。”

“你敢!别以为阿爷宠着你,你就能随口诬陷我,你与你娘一样,净会栽赃陷害别人……”

李华明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李华央突然变了脸色,她提高了嗓音,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什么?”李华明头一回见好脾气的李华央变脸,心里竟害怕起来,果然还不等她辩解,李华央就伸手将她推倒,她狠狠的摔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顿时气急败坏地起身,要与李华央打架。

李华央听她诋毁何氏,本就心里不畅快,可也没有真想着打她,这时李华明却又扑上来,倒是叫她来了气,还不等李华明靠近,她先上前一步,反手抽了她一巴掌,厉声道:“我还没有计较你诋毁我阿娘,你倒是先动起手来了?怎么?我阿娘栽赃陷害别人了?你亲眼看见了?还不是听顾沅居胡说八道的,若你以后还敢对嫡母不敬,等着你的可就不是我这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李华明被李华央唬的一阵心惊肉跳,待李华央后退了几步,她才捂着脸哭嚷道:“李华央,你给我等着!”

李华央瞪了她一眼,任由她如何咒骂,再不去理会她,只往自己的房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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