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赟站在试场门口深呼吸,真的不行,她还是老样子,一旦到了重要的时刻,一定会紧张发抖,整个人都不自在。
廖赟就这么定在原地,看着候场室里的人或闲适或紧张,她现在真的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恶心,想吐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差一点干呕出声。
肖霄看着廖赟双目无神,脸色很难看,手好像还有点不自觉地抖。
怎么了这是?
肖霄靠过去的时候廖赟直接一哆嗦,“吓我一跳。”声音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成这样。”
“嗯,小小,我有点想吐。”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厕所。”
“不用了,我自己去,而且不一定吐得出来。”
肖霄点点头,目送着他出去,廖赟今天状态很不对,紧张过度了,怎么会这样?好像上次笔试的时候也是这样,整个人都在发抖,要缓好久才能缓过神来。
祁炘斌在试场内做面试官,主要还是老师来决定,他最多算个提点意见的。
他收到肖霄的消息说,廖赟整个人不太行,很难受地样子。
跟边上老师说了一声,祁炘斌就出去了。
走了好几个教室也没看到她,最后问肖霄说是去厕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厕所。最后再最高层的一个角落里听到了干呕的声音。
祁炘斌试着叫了几声,“廖赟?廖赟?”
干呕的声音渐渐听了下来,随后紧接而来的是水声,还有沙哑的回应。“谁?”
廖赟撑着洗手池喘了好久,听见有人叫她,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上一次这样是高考。
略显蹒跚地走出厕所,看见祁炘斌一脸凝重地盯着她。
“你怎么了?”
“小问题。肚子吃坏了。”
“可肖霄说你早上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嗯。所以有点难受。”
“还想吐吗?”
“不想了。”
“那快轮到你了,你跟我过来。”
祁炘斌利用职务之便把廖赟的顺序往前提了一提,准备待会好好带她去医院看看。
没想到面试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廖赟卡壳了。
“廖赟同学,如果在空间结构上出现了你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或者说可能已经完全进入了你没有学习过的领域,你会怎么办?具体请看刚才给你的卡片上的例子。”
本来廖赟答的基本上就可以用磕磕巴巴来形容,现在就像是当头一棒,突然懵了。
“抱歉,这个,让我思考一下。”
祁炘斌发现廖赟的心理素质存在很大的问题,这个例子他们老师上课的时候讲过,他后来帮她补习过,可是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思路都串不起来。
廖赟头脑一片空白,她的嘴感觉都不是自己的,最后只能想起来几个关键词,也不管有没有关系,一股脑说了出来。
但她可以感觉到,老师的目光有点失望。
“你可以走了。”
廖赟站起身来鞠了个躬,看也没看祁炘斌一眼,就直接走了。
踏出门的那一刻,眼泪也掉下来了。果然是每一次到了重要时刻就掉链子。
祁炘斌撑了半场最后还是请假走了。
他需要去找廖赟,小姑娘一定会强撑。
廖赟出考场的时候,肖霄走上来,“怎么样了?”
“表现不太好,可能会被刷下来吧。”
“不会的,我们准备了这么久。”
“哎呀,没事的啦,我太紧张,你看现在就好多了。”廖赟强行挤出一个和平时并无两样的笑容。
肖霄也没注意到她略微发红的眼睛,以为她真的好多了。
“快轮到你了,你先去准备。”廖赟把肖霄推走了,还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等肖霄进了候场区之后就拿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她。
“小小,我出去找点东西吃,晚点给你带啊,加油。”
廖赟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学楼,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果然,骨子里的差劲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透出来的。
努力到了最后的结局还是被自己糟践的一分一毫不剩。
差劲到爆炸的人怎么有资格去陪伴在优秀的人身边,连靠近都只是一种奢望。
没胃口,心情不太好。廖赟也没去吃点什么东西。
廖父常常跟她说,遇到挫折的时候,就去吃东西,也别管什么价格不价格的,想吃就去吃,管它好不好吃,花钱和吃真的很减压。
廖赟却一点都不想动,她懒洋洋地晒着操场上正午的太阳,再烈的阳光都驱不散她心里那点阴影。
她,是真的走不上优秀这条路了是吧。
至少,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克服不了紧张这件事了。
追祁炘斌紧张,高考紧张,面试紧张,无一例外地都被自己搅黄了。人生不可能到了哪里都有岔路口的,走错了就是走错了。
祁炘斌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汗了,他跑了好几个地方,到处都没有,只能来操场上碰碰运气。
他的小姑娘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扎辫子。
“你怎么来了。”廖赟注意到祁炘斌满头的汗,这么冷的天,跑得是有多急啊。
祁炘斌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了?我真的没什么问题。”廖赟也揣测不出他的意思,就自说自话。
过了大概几分钟,廖赟假笑笑得脸都快僵了。
“你真的事了吗?”
祁炘斌冷静的声音传来。
廖赟眼里的水花忍不住掉了出来,“跟你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跟你又什么关系。”
祁炘斌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然后伸手摸上了廖赟的发顶。
宽厚的手掌带着他温度,廖赟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以往廖赟只要笑一笑,随便说两句别人真的会觉得她没事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哪有那么容易,摔一跤很疼的。
至少,心里很疼的,还擦不上药。
没有人会和祁炘斌一样,不厌其烦地问她有没有事。她也从来没有卸下过心防,把憋了很久的难过苦涩说出来。
大家都会觉得,别人觉得自己没事了,那可能是真的没事了。
廖赟突然有点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这么崩溃了。
她就这么当着祁炘斌的面,哭得很大声,很撕心裂肺,完全是嚎叫的那种哭法。
不是以往那种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因为不是憋着,手心也不会疼。
祁炘斌就看着他的小姑娘丑丑地咧着个嘴巴嚎,却比假笑真实多了。
哭得直打嗝,还是那个哭包。
边哭边拿手揉眼睛,刚才在风吹日晒很久的座椅上摸了一把,手指头上全是灰。
祁炘斌制止了她严重祸害自己的行为,记得她说小时候自己不爱干净,得过葡萄膜炎,还好一次性看好了,但也不排除还有复发的可能。
祁炘斌抓住了她的手腕,“别揉眼睛。”
廖赟眼里包着泪珠子问他,“那揩鼻涕可以吧。”
祁炘斌愣了一愣,点点头,红红灰灰带点水光,好不精彩。
廖赟从来没有意识到过,除了完全没见过的那三年,她几乎已经把自己的全部暴露在祁炘斌面前。
也没意识到以往拿来消遣的往事也被他记在了心上,意识到了也只会感叹聪明人的脑子容量就是大。
廖赟哭够了,就开始话多,声音又委屈又难过,但是真的很好笑。
“我怎么这么惨,准备地好好的,一上场就完蛋。”
“你说我是不是活该永远当个失败者。”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这回完蛋了。”
“你还说说一说吧,我还是想吐。”
祁炘斌看她缓过来了不少,再没那副外表开心,内里阴郁的状态,就问:“你怎么会突然这样,前几天再实验室还不是很正常。”
他觉得这和她高考失利有着很大的关系。
廖赟低头看裤裆,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带给她的失落太多了。
“我很紧张你看的出来吗?”
“嗯。”
“就是真的很紧张,没有别的问题,就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怕别人失望,怕别人比我好,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紧张。”
“你记得高考那段时间吗?我平常都好好的,人家都说我看上去很正常。”
“其实那个时候我每分每秒都想吐,我抖腿,我装。”
“我那个时候真的要哭出来了,可是去厕所吐了半天还是这样的。”
“答题的时候心脏都要炸了,写不出一道我会死死纠缠,明明理智告诉自己算了,拿到会做的分就可以了。可是我不行,我会去想,所以后面的也做不出来。”
“后来好一点了,可是每次临近考试还会这个样子。”
“祁炘斌,我改不了。”
祁炘斌皱眉,这不是紧张了,这已经成了廖赟的一个心理障碍了。
“廖赟,你心态有问题。”
“我知道。”廖赟垂下头,她也想改,可是明明练过很多次了,还是不行。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自信,你不相信自己,总是觉得别人比你好。祁炘斌有点头痛,小姑娘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改不好的,说不定强行插手还会更加糟糕。
“你要学着去相信你自己。”
廖赟觉得这比练就胆量还要难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