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伊很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海棠和紫鹃作为她的贴身婢女，很快就上前来。

薄素伊在紫鹃耳边轻语几句，装作没看到紫鹃为难的神情。

“大小姐，这会让五姨娘下不来台的。”

素伊端过手边的茶慢悠悠地啜饮一口，闻此言讶异抬眼，“同情她？”

紫鹃敏感地感受到大小姐语气的冷意，不敢拂了意，搬了一张藤椅放到了夏自青的身边。

夏自青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紫鹃咬牙，“大小姐吩咐，奴婢不得不遵从。”

薄素伊支起下巴，眼里的笑意愈发的浓郁，尤其是在看到紫鹃迫不得已把杜漪请到了五姨娘身侧坐下，眼里的笑几乎快溢出来。

夏自青脸上的笑绷不住，薄素伊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她没有安排多余的座位，就是想要向所有人贵族妇女宣告，她是这薄府最尊贵的女人。但转眼就把杜漪安排在边上，不就是在说，她比杜漪低一等吗？

底下的人悄声议论。

“怎么回事？坐在她边上的不是薄府的大姨娘吗？”

“这薄府是大姨娘代为掌管啊，按理说，如今地位可比一个妾室地位高多了。”

“那这个五姨娘岂不是僭越，刚刚大姨娘过来的时候，可是她亲自把人引到下方来的。再说了，这嫡女也坐在一边呢。”

“我看这个薄大小姐是会办事的，不声张，知道事情轻重，也不去非要争一个嫡庶，不像是外边说的不懂礼节啊。”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时间，大家看向夏自青的眼神各有意味，但是到底也什么都没说。薄羽歧自然听到了，他们都是薄府的人，所以坐得很近，她楚楚可怜地望向坐在身侧的素伊，“大姐，今儿个是娘的生辰，你就非要给她……给她难堪吗？”

薄素伊挑眉，她偏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庶妹，眸底讥讽的笑凝结，“我的好妹妹，如果我真要给她难堪，那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你的娘亲不知礼节，然后再把大姨娘请上主位，哪个更难堪，你不会不知道吧？”

薄羽歧愕然。

“薄府的面子，还是要的。你的母亲抄礼仪，也不知道抄了些什么玩意儿！”

宴会到了中途，杜漪以身子不适为由匆匆离开，迅速离开了五姨娘的院子。

薄素伊看她逃离的狼狈样子，低声嘲讽：“朽木不可雕。”

酒过三巡后，歌舞轮番上场。

夏自青到了后面，看着收的一大堆礼物，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她对着一前一后进来的儿女道：“看，你们快看看。”她随意打开一个礼盒，“这可是南海的玉珍珠，一颗价值连城，竟然串成一大串项链，这是刘家送来的，羽岐啊，这刘家可是大富大贵之家，我看了他家的嫡子，虽然胖了点，但为人处事还不错。”

“我不喜欢……”

“好好好，反正还有很多青年才俊供我们选择。你看看那个柳家的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而且才华横溢，就是家世不太好，我来看看这京都以第一文人送了什么什么礼物。”

她翻出来，是一幅祝寿词，夏自青瘪了瘪嘴，“这个值几个钱。”

薄羽歧小声道：“他的心意到了就好。”

薄嘉莱看着打开的礼物盒，很多都是装了金银珠宝，他眼睛都亮了，打了个酒嗝，忽然问：“那个粗鲁的女人送了什么？”

素伊把海棠她们打发出去了，专注地盯着厅前的歌舞表演，疑惑这些女子那腿那腰怎么跟她不一样，软得好像柳枝似的，她正在叹息着，一声大喊压住了歌舞声。

“薄素伊！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我娘是你的庶母，你至于这么侮辱她吗？”

所有的声音停了下来，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这边。

薄素伊很是无辜地站起来，看着脸色通红怒气冲冲的薄嘉莱颤着手指着她，她眨了眨黑羽的眼，“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

“大姐……”薄羽歧步态优雅地走过来，一脸地不可置信和伤心的样子，“大姐，今天是娘的生辰，你何必这么诅咒她呢？”

“大小姐，”夏自青眼睛通红，她手帕按着眼角，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大小姐，我知道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对我也有诸多误会，但是你为什么要这般侮辱我……我毕竟是你的庶母啊……”

人群围了过来，看戏的、幸灾乐祸的、冷漠的，一时间生辰宴会如同一场闹剧。

素伊轻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你们这般愤怒。”

薄嘉莱手中捏着一个盒子，“你送的什么鬼玩意儿你他娘的不知道？现在还装？”说着冲过来打算抓她的手腕。

突然，人群中一双温凉的手抓住了她，手腕一紧她后退两步，被人虚虚地揽住，等她站稳后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将薄嘉莱推后两步，“谁准你碰她的！”

薄素伊有点听不见周遭人的议论，只是诡异地抬眼看站在面前的少年，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好像一直都是宋辞凉会没有条件地站在她面前，前世是无论她下了怎样的军令，他身先士卒，而如今，当她置身人群中，他依旧沉默地站出来。

薄素伊看到了人群中皱眉的楚辛乾，撤回了视线。

“哟，这是大姐的表哥啊！表哥对我们大姐还真是好？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的？说不定你也一起谋划着呢。”

“嘉莱，你胡说什么呢？”薄素伊上前不紧不慢道，“说要帮手的，你简直是在侮辱我的脑子。”

言下之意就是真要对付你，简单得不用脑子。

“她很聪明。”

薄素伊被宋辞凉这认真的一句噎了半天。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

柳离原本看着好戏，闻言一下子笑起来，她揪着自己的哥哥说：“可惜了，赵姑娘要晚上来，她若是看到这出闹剧，肯定会很高兴的。”

柳晏松没说话。

薄嘉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手中的盒子狠狠扔在了地上，一幅画散落在地，“你不看看你送的什么！”

“有问题吗？”素伊问。

薄羽歧将画捡起来，轻声细语道：“大姐，你喜好刀枪，不爱读书，我们都能够理解，可是……你万万不该将画了一幅小鬼的画送给母亲，你这不是诅咒她吗？”言语中非要刺一把薄素伊读的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