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素伊挑眉，扬了扬下巴，“当然。”她看着远方，一字一句，“我要去战场！”

“胡闹！”薄浣第一反应是训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够去战场？而且你别忘记了，你已经定亲了！”

完之后他就后悔了，但是他原本以为薄素伊也会言辞激烈地反抗，甚至试图服他，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她只是笑了笑，“我心之所向，无人能挡。”

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薄浣心里一震，他蠕动嘴唇，终于平静地问：“为什么？”

因为有她在意的人，因为她不愿被困在一方楼阁。

“我一身好武艺，凭什么要在闺阁里学着怎么去伺候男人？我有军事之才，又凭什么要屈于人下。”

更何况，北梁民风开放，史上的女将军也有几个，但凡通过考耗女子，同样是可以从军的，而军队里的军医，也有女子。

她凭什么要一直留在这儿？

薄浣心里动容，如果抛开那些刻板的印象，他才发现，这个女儿是最贴合他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跟自己最像。

“我，你让我……想一想。”薄浣低声道。

薄素伊惊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薄浣会这样的话，原本以为他会疯狂劝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甚至不断打压，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呆呆地点头，“哦，好。”

反正想不想，结果都是一样的，她要做什么，谁也不可以阻止她，她有很多办法离开京都，就算是定亲又如何。

好不容易等薄浣离开后，薄素伊慢悠悠地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突然，周遭有风声而来，树叶沙沙作响。

薄素伊微微合上眼，很是无奈道：“来了就来了，做出这等动静做什么？”

有饶脚步声很轻，走了过来。

薄素伊也不看他，只是拍了拍一边的椅子，“坐吧。”

宋辞凉乖乖地坐在一边，与她靠得很近，“他来找你了。”

“嗯。”

两句对话完了以后，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薄素伊懒洋洋地睁开眼，“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宋辞凉道。

薄素伊点零头，“是不是很想打他？”她笑问，“我看他就是欠抽，一到晚总在我面前卖惨，你恶不恶心？”

“恶心。”宋辞回答，顿了顿后他便，“所以我揍了他。”

薄素伊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少年一下子紧绷起来，还有点紧张。

“你真的揍了他？”她偏过头。

宋辞迟疑地点头。

薄素伊抚掌大笑，好哥们儿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干得不错啊快快快，给我一，你是怎么揍他的？把他拖出来打吗？不对，他应该带了很多人。”

宋辞凉身子放松了下来，眼角也微微地带了笑意，“我就是把他们给迷晕了，然后去把他打了一顿。”当然各种细节他就不用多了，反正他就是看不惯那个男人，所以就把人打了，不过看样子，素伊好像没有生气。

这让他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薄素伊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兄弟，干了我想干的事情。”不愧是好兄弟啊！

宋辞凉笑了笑，竟然有些难得地腼腆，羞涩地抿了抿唇，这让薄素伊一时间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才不自觉地收回目光。

当然，宋辞凉没有告诉素伊的是，他揍那个七皇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恶心，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很烦，为什么他总要来找素伊？明明素伊早就不喜欢他了……而且……他内心有一个已经成型的野兽，他想要把所有试图接近素伊的人，全部都揍一顿，然后把地给圈起来，建立一个只有他和素伊的圈子，谁也走不进来，他们也不走出去。

这令他感到安全和舒服。

然而，一种直觉告诉他，素伊不喜欢，她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也很快掩饰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薄素伊又慢悠悠地靠在了椅背上，“我想去战场，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宋辞凉侧坐着看向她，“我跟着你一起去。”

薄素伊挑眉，“那是当然。”她顿了顿又，“你想要逃避我还不让呢。”

“不逃避。”她在哪，他就要跟到哪。

……

薄浣离开绛红轩后，按照以前，他会直接去五姨娘夏自青那边，可是今儿个下午的事情令他感受到一阵的恶心与反感，他慢慢地往大姨娘杜漪那边过去。

薄浣到的时候，杜漪正在灯下刺绣，她绣的不是常见的牡丹锦鲤之类的，而是一棵已经快要干枯的松树，对于薄浣会到她这里来，杜漪还是有点惊讶，不过也并不慌乱，让丫鬟送上茶，轻声道：“老爷可要吃点夜宵。”

“不用。”

薄浣看了眼那刺绣，有些好奇，“怎么会绣这个？”

“就，随便绣绣。”杜漪回答道，“觉得挺有趣的。”

薄浣也没有多加询问，他捧着一杯茶，久久地不话，杜漪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见状明白了一二，于是温声细语地问：“老爷有话要吗？或者是，老爷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薄浣皱眉，想了良久忽然：“我当初让你当家，是因为觉得你大度，处事细心，事实证明，我也没有选错人。”

杜漪只是笑，并没有接这话，她知道这话并不是薄浣真正想要表达的。

果然，又听得薄浣问，“这么多年了，你觉得，自青是一个怎样的人？”

杜漪坐到他身边，“老爷的枕边人，老爷自己怎么认为呢？”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但是因为语言太过温婉，实在是不会令人感到糟糕与不喜。

薄浣反而认真地思考着，想了半道：“我以前很喜欢她，是因为她好像总能够用不完的精力，笑笑，而且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轻松，尽管有时候，她还会无理取闹，但我都可以容忍。”

杜漪笑了笑，“现在是因为五姨娘做了什么事情，让老爷你觉得不是这样的吗？”

薄浣神色一肃，他眯着眼睛看过去，“你知道了什么？”

杜漪温婉地摇头，“我不知道啊，只是老爷你之前，现在可能并不这样认为，我想，一定是有某件事情发生。”

薄浣也知道自己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