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浣看着杜漪，叹了一口气，知晓自己错话了也没打算道歉，只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杜漪的一个好处就在于，她非常懂得看人脸色，尤其是薄浣这个略微喜怒无常的男人，所以对此她只是低眉，安静地当一个陪衬。

这个时候，她多错多，何况对方还处于一个怒火尚未消散的状态，指不定就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了。

反正，以薄浣的性子，他会主动开口。

果不其然，过了很久，薄浣就开口了，他问：“素伊……这一年多……你觉得怎么样？”

杜漪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还是来了。她容色镇定，很认真地想了想，才道：“大姐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话音一落，薄浣狠狠一拍桌子，杜漪抖了抖，目光移过去，后者脸色阴沉，但很快，薄浣又呈现出几分挫败的神色，“是啊，她一向是一个，有自我主见的人。”所以能够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能够从来都不示弱。

杜漪有些疑惑，假装不解地问：“老爷和大姐吵架了吗？”

薄浣粗黑的眉头皱在一起。“我……”他吐出一个字，所有的字仿佛都被咽了下去，硬生生地吞没。

“父女间没有隔夜仇，老爷不必多加在意。”杜漪劝道。

薄浣最终什么也没有再。她的女儿就是这样，不肯示弱，连基本的解释，对他也不屑。

薄浣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这么失败。

薄素伊可不知道她的好父亲还会这么反省反思自己，只是听到海棠五姨娘那边今儿个动静不对时，有一点点的兴趣而已，但也很快抛却。

只是薄羽歧回去的时候，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哭成一团时，完全不知所措，她站在门口，看着伺候的人被她的母亲不断数落不断责骂，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样的吵闹令她头疼，她开始想，假如是大姐的话，面对这样的情况估计会直接离开吧。

可是她没有勇气，明明自己的母亲做得已经很过分了，但是她根本就不敢，依旧不敢，她做得比较勇敢的事情，大约是上次当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的面，自己的伤口不是大姐干的。

等到夜深人静后，她把婢女唤过来，才知道今父亲突然大发雷霆，还打了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可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薄羽歧自己也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第一反应是关于大姐薄素伊的，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父亲和大姐之间的关系她还知道的，不可能会为了大姐的事情而打自己的母亲，难道是……为了自己？

薄素伊后来又去瞿正街，那边看了看，试了试她们的身手，宋辞凉就站在一边看，一言不发，但是那样子却像是时时刻刻地守着薄素伊似的。

千雪被薄素伊差点扔出去时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薄素伊的手臂，薄素伊顿时哭笑不得，“我又不会真的把你扔出去，你怕什么？”

“怕怕怕怕。”千雪疯狂点头，“千雪就是怕。”千雪原本还想什么，但突然感觉一道目光冷冷地压过来，她只觉得全身一寒，手不自觉地松开。

薄素伊还以为千雪是因为自己“男子”的身份而觉得男女授受不亲，顿时觉得这个身份非常不错。她抬起手挽了挽衣袖，一方帕子从一边递过来。

她看过去，惊讶挑眉。

宋辞神色毫无波动，“擦擦汗。”

“哦。”

千雪默默地后退，看到锦竹和绿巾二人站在一边，脸色肃穆，立刻就跑了过去，她轻声道：“我怎么觉得宋公子……就是，好像挺奇怪的。”她看着宋辞凉半，突然恍然大悟，“他在吃醋吧。”

这句话把锦竹和绿巾吓得纷纷变色。千雪一脸无辜，“怎么了？”

“公子……公子怎么怎么可能吃醋？”锦竹磕磕绊绊地，急忙摆手，“你，你想多了。”

绿巾也点头，表示不对。

千雪一拍掌，神神秘秘地探过头，“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吧？”

锦竹和绿巾面面相觑，神色不解，随即纷纷问：“不知道什么？”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

锦竹和绿巾：“？？？”这什么意思？

千雪一脸高深莫测，用眼神示意她们二人看薄素伊和宋辞凉的背影。

二人更是疑惑。

千雪顿时无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掌握了秘密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得这么隐晦了还不懂。

当中午，薄素伊和宋辞凉自然是在瞿正街用饭。

绿巾把锦竹叫出去的时候，突然道：“你公子不会真的……”她顿了顿，“喜欢了那位吧？”

锦竹摇摇头，然后左看右看，“这种话不要乱，你有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性子。”

“可是……”绿巾无奈，“今我刚刚看到那位将公子最不喜欢的菜夹给了他啊，公子不但没有生气，还笑了……”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什么呢”千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边搂上来，“该吃饭了，快走吧。”

薄素伊离开的时候总觉得锦竹和绿巾两个饶神色怪怪的，她也没有多想，只是把接下来要吩咐的事情给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瞿正街。

回到马车上，宋辞凉一直有些沉默，脸色还有点阴沉，薄素伊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明白他怎么回事，“宋辞？你今怎么怪怪的？”

宋辞凉垂眸，盯着衣袖上的一节白皙手指，他眼神黑沉，专注地盯着，看得薄素伊有点疑惑，她松开手，突然手腕一下子被对方抓住。

薄素伊：“？？？”

“你……”宋辞凉皱眉，但他最终什么也不出来，只是神色越发阴沉。

薄素伊还以为刚刚无意间拉他衣袖的动作惹到他了，无奈道：“好好好，我不碰了，不碰了不碰了。别生气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

“你随便碰。”

薄素伊莞尔一笑，当作没有听到，这家伙口是心非，她正要什么才发现对方一直拉着自己的手腕，还不放开，一时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