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听后,立刻将这个当作笑话一样讲给了薄素伊听。
薄素伊闻言只是笑。
男人好色,从来没有例外。
她想着,目光却穿过庭院,落在醉倾楼的方向,那个人呢?也是如此吗?她守着一颗残缺的心,却依旧蠢蠢欲动,可是值得吗?
如果是宋辞凉的话,背叛了她,她会怎么样呢?
一时间,薄素伊竟然不敢在想。
是夜,薄素伊陷入了前世的梦靥。
稷纱谷的冬日,依旧寒冷刺骨,大雪纷飞,她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她无能为力,转瞬,疆场只剩下她一个,她披头散发在混合着血水的雪地中,每一步,都是刺入骨髓的疼痛,她感受到体内的温暖和血随着时间地延长而不断流失,周遭传来无尽的冷意。
她费力地睁开眼,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她甚至连生的欲望也没樱
马蹄踏踏,整齐训练有素。
她缓缓转过身,盔甲重重,敌方主将站在一方山丘上,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而主将的身边,赫然是一个冷漠俊逸的少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薄素伊,举弓,抬手,搭箭,一气呵成。
薄素伊瞳孔中只剩下那双阴郁的眼,还有锋利的箭尖。
刺啦。
箭离弦而来,刺入眉间。
凉意入骨。
滚烫的鲜血却顺着眉心滑下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少年,心碎成无法黏合的散沙。
薄素伊陡然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捂住眉间大口大口地喘气。
冷汗从脸颊上滑下来。
她几乎是颤抖地掀开被子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户,冷风灌进来,让她瞬间有了神智,然而胸口处的疼痛却依旧残留着,提醒着她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噩梦。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世杀自己的人,转眼变成了宋辞凉。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可能……薄素伊搭在窗户边上的手慢慢收紧,到这一刻,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可若是真的呢?
她一再询问自己。
若是真的,她会亲手,杀了宋辞凉!
这一夜,薄素伊站在窗边直到明。
但也正是这样,第二她就罕见地生病了,全身无力,还发烧,把海棠吓坏了,喂药,熬粥,擦身子,她忙得脚不沾地。
薄素伊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只是觉得累和困,让海棠离开她也呆着不走,最终无奈,她只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可是,她没过多久又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也难以入睡,只好在床上假寐。
外边传来脚步声。
薄素伊心里叹息,海棠那个家伙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忙上忙下的还不如出去走一走。
然而很快,薄素伊心一紧,随着对方地靠近,她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被子被人轻轻地掖了掖,额头上的帕子被对方拿走,很快换了一块儿凉凉的贴在额头。床边有个人坐了下来,被子微微凹陷下去。
薄素伊不清地紧张,手心不自觉地捏紧,身边的人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做,可她感受得到那个人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宋辞凉就一直坐着,只是每隔多久,海棠就又走了进来,一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眼,一双圆溜溜的目光控诉着宋辞不讲礼节,竟然随意进入女儿闺阁卧室,她抬起手,指向门边,示意他赶紧走。
宋辞凉眼神都不赏给她。
海棠委屈地轻轻跺了跺脚,走过来晃动着手臂,这一次她指向了窗户,张大嘴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看那口型,的是“快走”。
宋辞凉不为所动,海棠气呼呼地坐到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而宋辞凉却一直看着薄素伊。
薄素伊原本的紧张莫名奇妙地消减了很多,昨夜毕竟没怎么好好休息,困意涌上来,她最终安心地睡了过去。
海棠坐在一边本就是担心这个男人对姐图谋不轨,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得太久了,她开始腰酸背痛,然而那个雕塑一样的男的没有任何的反应,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
就在她起身打算走一走,男人忽然站起来,执起大姐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轻柔而珍重。
海棠愣愣地看着,直到后者直起身才想起来对方是个登徒子,她迅速走过去挡在薄素伊的床边,双手打开,一个防卫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警告意思很明显。
宋辞凉瞥了眼海棠,那眼神格外地冷漠和冰凉,海棠一个未经世事的婢女哪经得住这样可怖的眼神,顿时腿都吓软了。
宋辞凉很快离开,来无影去无踪。
海棠等人走后,飞快地跑过去将窗户门板之类的死死地关住,然后就一直守在薄素伊身边,不敢再乱走一步,活像是护崽的老母鸡。
而宋辞凉在离开绛红轩后,没有去醉倾楼,反而是到了院子中走一走,看上去格外的无所事事。
很快,没有过多久,前边就传来声的话声。
“婉儿姑娘,这种粗活就给我们做吧,老爷要知道了,肯定会骂我们的。”
“就是啊婉儿姑娘,你的腿还有伤呢。”
一道温婉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来,那个叫婉儿的低声细语到:“没事,这点东西又不重,我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姐,别担心。”女子顿了顿,“而且,你们不,我不,老爷是不知道的。”
话到这,转过角,三个姑娘就走了过来。
婉儿一抬眼,就看到黑衣少年站在芍药花丛中,灼灼容色比过了周遭的花容。她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之色,很快又掩过去。
两个婢女纷纷向宋辞凉行礼。原本府中人对这位来历不明的表少爷没有多大的尊敬,好在他也一向是深居简出,一般除了跟在大姐身边,都不会出来。只是自从上次,老爷回来后,大姐为了这位表少爷,甚至动手打了赵副将,有眼色的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所以一时间,婢女们对着这个容色无双的少年恭敬很多。
婉儿歪过头,不解地问:“表少爷?”
一个婢女赶紧上前解释:“这位是我们府里大姐的表哥。”
婉儿了然,立刻规规矩矩地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