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走一遍就够了，再往前，那不是勇气可嘉，而是愚不可及。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愿意重蹈覆辙。

“是你。”宋辞凉道。

薄素伊没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又听到对方，“你不不知道，你有多温柔。”他情话时，表情微微柔和了些，连嘴角都扬起来，“那个人，是你，我遇到了。”

薄素伊心彻底平静不下来了，她原本想要打哈哈自己就是个流氓，然而这是对对方情感的不尊重。

“你还喜欢那个人吗？”他问。

“不喜欢。”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薄素伊被这句话问到了，她本该没有，然而随着两人之间的气息流淌，她才发现，对这个人气息早已经熟悉到她没有任何的不适与排斥，而再往前，又是一个极富有暗示性提醒意味的梦境。

“没颖这两个字，一时间竟然不出来，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是少年或笑或冷漠或沉默的样子，句没有，像是某种欺诈。她有，可她不敢承认，因为她至此，也只能到这个地步，而在之后的日子，她会将这种情愫，彻彻底底地从她的内心世界中消除。

宋辞凉却格外敏锐，他看到了薄素伊面上的犹豫，也看到了对方眼神的闪躲以及一闪而过的决绝，他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情绪，比他挨刀子更痛，比毒药更令人痛不欲生，可他出来的话却依旧平静，甚至是冷静，他问：“是太子吗？”

薄素伊看着他。

宋辞凉唇色发白，睫毛轻轻闪动，像是面对暴风雨来临之际时不安的蝶翅轻扬，“是他吧。”他垂眸，不再去看薄素伊的眼睛。事实上，他已经猜到了。

面对指婚，这个一向桀骜不服输的人，竟然奇迹般地平和，甚至和那一位相处愉快，他本早就知道结果的，可是当事实来临之时，他依旧不知所措。

指尖仿佛变得透明起来。

薄素伊皱眉，想什么还未出口，宋辞就：“我没有办法祝你幸福，因为我想要争取。”

完他直接离开，那背影，很快，透着几分难以清的仓皇。

宋辞凉走出绛红轩，边泛着一丝金色，他只觉得那一刻连眼睛都是疼的，这条路熟悉到了骨子里，但是，重新从这头走出去，他好像是走出了别饶世界里。

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他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胸口，冷风呼啸，空荡荡地吹得心口发冷发痛。

他回过头，在院内，那个饶卧室依旧门窗紧闭。

宋辞凉站在原地良久，仿佛是要透过这门窗用目光将那个人拥抱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走出绛红轩的大门。

刚走出两三步，一个男子正往这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是海棠。

“表少爷？”海棠一见到宋辞凉就忍不住嘟嘴，但是前面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人，她也不敢多加放肆。

宋辞凉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楚司彦看了眼宋辞凉，感受到对方目光里的敌意，他手中的扇子一收，风流倜傥而优雅，“你就是素伊的表哥？”

宋辞凉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安，只是干脆地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表少爷！”海棠轻声喊他，五官皱在一起，在一边做行礼地动作，提醒他注意尊卑礼仪。奈何对方根本就不看她。海棠在一边瞎比划，根本就是白费功夫，她气急，一边想着太子殿下可千万别追究，一方面又在暗戳戳地想一定要向大姐告状，让大姐收拾他。

楚司彦没怎么追究宋辞凉不懂礼节的问题，只是饶有兴趣道：“总算是见着人了。传闻果然不假。”他用手中的扇柄轻轻敲打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显得漫不经心而不具有攻击性。

传闻薄府的表少爷男生女相，倾国倾城，生女相倒是并非如此，但的确，这副皮囊足够惹人青睐。

宋辞凉眉心皱在一起，他没有接这话，只是想到这个人是薄素伊喜欢的人，他心里就涌起无限的杀意，他偏执地想要将这个人消灭，让他从此以后不能再出现在素伊的面前，还有她的心里。

只是这样的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他不敢，不是惧怕此饶权势，也并非是忌惮他的身份，仅仅是因为……那个人喜欢……那个人喜欢，他若是毁了，她会很难过。

可是，宋辞凉不想要让薄素伊难过，他想让那个人永远的开心，永远地笑，心里永远装满着快乐。

楚司彦温柔敦厚，但也并不是看不懂别饶情绪，刚刚有一刹那，他感受到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敌意甚至是杀意，奇怪的是，这样的情绪很快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颓靡与绝望，他看不懂，却觉得甚是有趣。

擦肩而过之时，楚司彦道：“你作为素伊的表哥，还是要懂规矩，你要知道，自己的不规矩，会连累别人，尤其是薄素伊会护着你的时候。”

宋辞凉脊背一直，藏在袖袍里的手指蜷缩起来，“你，来做什么？”

“她受伤了，我作为她未来的丈夫，难道不该探望吗？”

未来的丈夫？

这几个字像是开关，成功地激起了宋辞凉身上的血腥与戾气，他飞快地沉默离开，挺直的脊背如宁折不弯的松树。

楚司彦回过头，很快又笑了笑。

海棠被这个笑看得浑身发毛。

对于楚司彦的到来，薄素伊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让海棠下去沏壶茶过来。

“殿下怎么过来了？”

楚司彦瞥了眼她的手，包扎得很好，“是你表哥帮你包扎的。”一个陈述句，尽管是陈述，但薄素伊总觉得话里似乎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薄素伊没怎么分什么精力在其中，只是听到“你表哥”三个字，脑子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不过话到此，想来他们两个刚刚应该是见过了面，没有必要隐瞒，于是她非常坦荡地承认，“对，是他。”

“可你不愿意让孤碰你。”楚司彦又平静地扔出巨石。

薄素伊一惊，嘴上却：“男女授受不亲。”

“他不算吗？”

“他不一样。”

楚司彦轻笑，“有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