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她的洞房花烛夜里，叫她大姐的名字？

“你明明……过的……”

楚辛乾坐起来，看了眼一边的人，“我也这么以为的。”他以为……不爱的，他以为……他不喜欢的……他以为……他不曾动过心，只有利用的！

薄羽歧浑身发抖，她坐起来，看着满地凌乱的衣衫，还有一件并不属于喜服的外套，“殿下……去找她了？”

楚辛乾抱过薄羽歧，“羽歧，只有今晚，我只有今晚会想她，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以后，好吗？”

薄羽歧靠在他肩头，哭泣道：“可是今晚……今晚原本是我的洞房啊！”

今晚原本该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时间，为什么要……要让给另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是自己的大姐？

可是她才发现，自己连拒绝地勇气都没有，只是靠在他的肩头，无助得可怜。

楚辛乾对这个女人，准确来，应该是新鲜感，他喜欢薄羽歧依靠自己的样子，喜欢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喜欢她什么事情都过问自己的样子。可是这样的新鲜过去后……他的热情也随之消退而去。

薄素伊曾经就过，她不会依靠任何人，她要做的，会自己去争取。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好强又太过锋利，他内心里是不愿意承认，他很希望薄素伊……可以依靠他，以此满足他强烈的自尊心。

然而兜兜转转，才发现，其实那个女人，才是最特别的，特别到……他本以为不爱，才发现失去时痛不欲生。

薄素伊尚且不知道楚辛乾这个混蛋还有这么多的想法，还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她的确辗转反侧。

一闭上眼，全是宋辞那个鬼玩意儿黯然的眉宇，还有那一句喜欢。

她简直是……

不知道为什么，薄素伊突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在边塞，当时他们打赢了一场战争，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她满心欢喜地给远在京都的楚辛乾写信。

那时候，宋辞凉忽然问了一句：“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呢？薄素伊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大概意思应该是肯定，自己非常喜欢他。

宋辞凉当时的眼神……

薄素伊猛然坐起来，惊骇地发现，他的那个眼神和今日下午自己拒绝他时……如出一辙。宋辞凉不会……不可能对她有别的感情吧在前世之时。

她希望不是这样，然而当回想起她死后三年，宋辞凉挥军北上为她报仇，为什么会抱着她的牌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薄素伊心猛然一空，前世的眼泪隔着时空一下子落在了她的心间。

灼热得发疼，最柔软的部位，被烫出一个洞。

她再难入睡，但凡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对宋辞凉就产生了诡异的愧疚感，而在愧疚感之中，她分明地感知到，对宋辞，她的态度是不同的，但是教训让她后退。

一连几，她早出晚归，去瞿正街，去佳人阁，所有的事情蒸蒸日上，佳人阁的名声在京都也一跃成为首，她培养的第一批人，已经能够为她办事。

而在薄羽歧婚后的半个月，薄浣将婉儿收入房中，成为了薄府的六姨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薄素伊还在书房，海棠叽叽喳喳，恨不得把所有的细节都分享给自家姐，薄素伊很是无奈，最终把人推出去。

而婉儿成为了受宠的六姨娘，却仿佛是独居的仙子，她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人际交往，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等人，她都是按照礼仪拜访后就再也不参和，也不站队。

只是不同的是，她亲自到绛红轩送了薄素伊一份礼物。

她来拜访薄素伊，连薄浣都没有预料到。

婉儿将一盒糕点递给海棠，轻声细语地对坐在一边的薄素伊道：“那日多亏大姐为婉儿解围，这是婉儿亲手做的绿豆糕，希望大姐喜欢。”

薄素伊一挑眉，眼看着海棠要把糕点带走，她立马道：“那我要尝一尝婉儿姑娘……不对，六姨娘的手艺了。”

婉儿低笑。

海棠惊讶地将糕点放到了薄素伊面前，素伊打开一块尝了尝，瞥了眼卖相不错的点心，用心夸赞道：“我很喜欢，谢谢。”

“大姐喜欢就好。”

两个人原本性格不一，但是聊倒是十分契合，海棠什么也听不懂，在一边只能频繁地打哈欠。

婉儿离开时，笑看薄素伊，“和大姐很投机，不知道能否还有下一次的谈话？”

薄素伊漫不经心地靠在门板上，瞧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唇上的笑意浅浅，“恐怕……这只是你的错觉而已。”

婉儿有点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婉儿。”薄浣大步走过来，环过她的肩头，看了眼薄素伊最终什么也没有，“怎么过来了？”

“我专程给大姐送点点心的。”

“她不喜欢……”

薄素伊懒得看他们，随便地摇了摇手，“走吧走吧，不奉陪了。”完她潇洒离去。

反倒是薄浣看得心头火起，他咬牙。对婉儿道：“这薄府最不好相处的就是她了，你的糕点，她估计要拿去喂狗。”

婉儿惊讶地抬头，“可是……可是大姐看了我做的，虽然……我做的虽然不好，大姐还是尝了好几块的，我觉得……她好像挺喜欢的。”

薄浣一噎，没想到自己女儿这么给面子。

两个人边走边，大部分是薄浣在问。

“丫鬟们你出门很久了？”

“嗯，来这边，和大姐聊了一会儿。”婉儿低笑，笑容明艳开朗，是真的觉得快乐的笑，“和大姐聊，很快乐啊，我和她，有很多契合的东西，大姐也非常……非常温柔。”

薄浣几乎要嗤之以鼻了，“她温柔？她温柔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温柔的人了，我自己女儿什么德行还不知道？”

婉儿抬眼，“不是的，大姐只是不拘节，她话做事不同常人，可她……内心是很柔软的，她不会因为我的出身而攻讦，更不会因为我的出身而瞧不起我，没有同情，也没有嘲笑，她很认真地，把我当作一个与她平等的人来看待，会很舒服。”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很真诚，没有伪装。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