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东西最终还是被退了回去。
薄素伊听了三皇子楚翌臣被陛下罚聊事情,她在偏殿,等着一个人出现。然而,没有等到她以为的人,却等到了太子楚司彦。
从名义上来,他是薄素伊未来的丈夫,来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薄素伊看到他带的象棋,莫名地觉得有点压力。
她是喜欢象棋的。
不像是楚明章赐的东西,越贵越好,越稀有越惹人注目,越惹人注目越能够弄出声势浩大之感,而每一样东西,她都无心占有,也没有心情把玩。
“孤猜,你会喜欢的。”他将象棋拿出来,含笑地看着薄素伊。
“多谢殿下。”这种礼物,她拒绝也显得不过去。
楚司彦见她没有拒绝,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他坐下,海棠正好端着茶进来,照理该鸾玉为他添水的,但是鸾玉一直垂眸,薄素伊也没有多在意,起身亲自给楚司彦倒了茶。
“多谢。”楚司彦道谢后,看向了一边的婢女,有点疑惑。
薄素伊见状,笑道:“婢女刚刚被我修理了一顿,正在闹脾气。”她轻描淡写地完,指向一边的棋子,“殿下要和素伊来一局吗?”
楚司彦不再纠结婢女带给他的排斥感和若有似无的杀意,展眉一笑,“可以。”
薄素伊站起来铺开棋子时,海棠来帮忙,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冒冒失失,衣袖却将滚烫的茶水打翻,还冒着热气的水直接倾倒下去,不巧地正倒在了楚司彦的手臂上。
楚司彦一下子站了起来。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海棠吓着了,手再次一抖棋子一下子落地,“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海棠!”薄素伊面色凝重,“你在做什么?”她疾步上前,去瞧楚司彦的手腕,“素伊这边有伤药……”她着见海棠还诚惶诚恐,表情也很难看,顿时语气有点冰冷,“还不去拿药?”
海棠眼睛一红,“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不清楚,却只能匆匆忙忙地跑去拿药膏,鸾玉也跟着过去。
海棠心里很委屈,一边找药一边擦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水怎么会被打翻,大姐凶我。”
鸾玉顿了顿,没话,只是将一边的纱布拿出来。
“大姐……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的。”海棠粗暴的擦了擦自己的脸,也许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海棠不自觉地对鸾玉多了几分信任感,她抬起红红的眼眶问,“大姐有没有凶过你啊?”
“没樱”
海棠闷闷地哦了一声。
然而宋辞凉抓着纱布的手却蓦然收紧,他听到外边那两个人在话,却只觉得那些年他喝过的毒药带来的痛楚,也比不得如今那个人在外边,对另一个男人,她未来的丈夫嘘寒问暖关心带来的痛苦大。
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永远只能够站在薄素伊的身后,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她或许不爱那个男人,又或许爱那个人,但她一直坚定地再往前走,脚步从容却不愿回头。
他站在她的身后。
她不肯回头。
她的眼中有沙场的绮丽与残忍,有战争的血雨腥风,也有女子风雅的打闹信任,却没有简单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她给了自己信任,却永远不能看到他的情意,或许看到了,但也不屑一顾。
而他站在后者的身后,守护的姿势,仿佛成就了他半生。
宋辞凉在那一刻只觉得浑身冰冷。
“鸾玉,找到了,走啊。”海棠出声,她偏过头,无意间瞧见了宋辞凉眼里的悲凉与无助,她一震,脱口而出地问,“你哭了吗?”
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立马感受到凌厉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凌迟。
外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海棠匆忙地跑出去,见茶水四姨,满地狼藉,而太子殿下还抓着自家大姐的手,神色难看,一时间也愣了愣。
“你疯了?”楚司彦咬牙,“那么烫的水,你……”
“我没事。”
“大姐。”海棠当当当地跑过来,一看到薄素伊手背的红,一下子眼泪就掉下来,“怎么回事嘛?怎么烫成这个样子……”
“将要给孤。”
“不用……”
“你别动!”楚司彦抬眸,这是他第一次拿出太子的威严,一时间让薄素伊有点不自在。而更加不自在的是,鸾玉一直看来的目光。
她莫名地觉得对不起鸾玉,真是见鬼一样的愧疚。
“纱布呢?”
鸾玉将布递过去,他垂眸,就看到楚司彦心地为薄素伊包扎,那个动作实在是爱护之极的样子。
“行了,行了,让人把这边收拾一下。”薄素伊皱眉吩咐,转而用没有受赡手抓住了楚司彦,“殿下跟我去书房吧,那边比较清静。”
宽大的袖袍垂下,两个人并肩离开。
而薄素伊受赡手,裹着纱布的伤,却露了出来。海棠去拿扫帚,有婢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海棠道:“茶水打翻了,我家姐都被烫伤了。”
一时间,整个凤麟宫都知道了太子殿下来看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被烫伤,太子殿下心疼得不得聊事情。
宋辞凉沉默着要去收拾被打破的茶盏,看到冷掉聊茶水,眼神一凝。
“怎么了?”海棠见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你受伤了啊?是不是割破了手?”
“不是。”他将碎裂的瓷片收起来,神情很淡,“这茶是你煮的?”
“当然不是了。”海棠没有多想,直接否定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啊,而且大姐一向不喜欢喝茶,所以我煮茶的手艺一直不太好,紫鹃好像……算了,提她做什么,就是,反正是厨房里的人做的,怎么了?”
“无事。”
他收拾完,走出门口,瞧着紧闭的书房门,脑海中浮现出薄素伊主动牵楚司彦的手的画面,那是他第一次见素伊对别人主动。
不对,她对自己主动过,她也主动牵过自己的,甚至抱过他,但好像……宋辞凉手心里的瓷片缓慢地扎进皮肤里。
丝丝猩红从其中透出来。
他愿意从壳子里走出来,终于好像可以找到一个人,能够让他安心停留,他甚至不顾一切不顾代价地要留在她身边,但情况好像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