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叫石头,女孩叫珍珠。李子元看着面前的俩孩子不禁想起他们的父母,必然是很疼爱孩子的吧。男孩要像石头一样坚韧,女孩要像珍珠一样漂亮。
“石头,你知道什么叫长工吗?”
“就是给人家做活。”
“嗯。婶子拜托你个事,你呢,每跟着你大锤哥,看着他照顾他。我提供你和珍珠的食宿,直到你们长大成人。以后珍珠婚嫁,我给她一份嫁妆。你看这样行吗?”
石头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没听明白。他选择看了看门口的乞丐刘。
乞丐刘没想到李子元的承诺,他点点头。
家里有了新成员,李子元把二娥和三丫叫在一起开了个会。
“院子里的是石头和珍珠,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
三丫原本蹲在地上玩树枝,听见这话气鼓鼓的:“我们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养别人吗?”
二娥站在边上不话,显然也是不同意的。
“三丫,你大哥的情况需要人时时刻刻的盯着。石头机智,并且他是个男孩子,能一直看着大锤。至于吃饭的事,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那那个珍珠呢?明明是个乞丐还叫珍珠。”
“就当多了个妹妹,以后长大了,也能守望相助,不好吗?”
“好什么好?!出去被缺乞丐就好了吗?”
“我是告诉你们,不是要你们同意。一家子,总是要互相有所付出的。逃难的一路上,你大哥做了多少事?你现在住的地方,连房门都是你大哥扎的。现在轮到你为你大哥做点什么的时候,就不愿意了?三丫,全世界不是只围着你们转的!那是你大哥!”
许是李子元声音大了些,三丫又羞又气的哭了起来。
“大哥大哥,娘心里就只有大哥。以前家里有什么好的,全是大哥的。我还当娘变好了,原来,还是一个样!”
完要往外跑,二娥一把拉住了。
“娘你一句罢了”
三丫啜泣着站在门边上,李子元只不管。
“二娥,我出去找人修屋子,再买点粮食回来。你看着家里几个的,有事就去门口找刘大爷吧。”
“知道了娘。”
幸好昨虞府给了衣裳,李子元换了身半新的,另拿布包了头出门。院子里石头正陪着大锤玩,珍珠和细妹在旁边过家家。
经过门口的时候,李子元朝乞丐刘福了福:“刘大叔,我今出去估计很晚回,家里麻烦您照料一下了。”
乞丐刘给她摆摆手:“我能去哪,一条腿走不得的人。去吧去吧。”
穿过巷子,往北就是居民区,多是一家一个院子的,也有几家住一起的,热闹的紧。
李子元抓住一个和善的大娘问:“请问这是甜水巷吗?”
“是啊,你找谁啊?”
“您知道豆子哥吗?”
“你找豆子啊?哎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家呢。喏,前年第三家就是。”
“谢谢婶子啊。”
敲了几下门,里面便传来声音:“是谁啊?”
“请问豆子哥在家吗?”
“豆子去衙门了,不在呢。”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四十来岁妇人侧半个身子伸出头来,表情写满疑惑。李子元忙道:“大姐您好,我找豆子哥。”
“没见过你啊?”
“我夫家姓周,逃难来安城的,衙门给安顿在城隍庙那边了。当时是豆子哥给帮的忙。”
“哦哦,我听豆子过。周嫂子快进屋坐。”
“不坐了不坐了。“李子元摆摆手道:“才安顿,还有好多要收拾的。大姐,这块布头给豆子哥做个鞋面。前几多亏了他,豆子哥可能干了,大姐享福哦。”
让一个母亲最高心就是夸奖她的孩子。
出门的时候,李子元看衣料里有块青布,只三尺见方,做不成衣服的。好在颜色鲜亮,做个鞋面绰绰有余。就算是普通人家,当礼也算是拿的出手的。
豆子娘眼睛盯着布头嘴里不断推辞,硬把李子元挽着进屋子:“周妹子你这不容易的很,还带什么东西。我娘家姓花,你就叫我花大姐。听豆子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呢?可巧,早上我才烙的饼带几个回去给孩子尝尝。”
完拿了个竹簸箕真个往里装饼。李子元按住花大姐的手:“家里有的吃!我看花大姐您就觉得亲近,若是这般客气,我可不敢登门。以后我们一家就定居在安城了,两眼一抹黑,也没个亲戚帮衬。不得,常要上门找您麻烦呢。”
花大姐也是个爽利的,朗声笑道:“成,周家妹子有事只管开口。”
“实不相瞒,我得找人修缮一下屋子,初来乍到,不晓得去哪里找人。另外还要买些米油,花大姐知道哪里的粮便宜吗?”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们甜水巷做什么的都樱最早甜水巷住的都是匠人,瓦匠石匠木匠,你是没往巷子口走,那里墙根上都蹲着人呢。我们豆子他爹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木匠,做的柜子可结实了。”
李子元一时不晓得如何接话,花大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那豆子回家,见到你们孤儿寡母就想到我们当年,我们母子两个还忆了一下当年。周妹子心放宽些,日子长着呢。”
“是啊,我就指望孩子们像豆子哥一样出息了。心就安稳了。”
“哪里出息哟,臭子不过是被他表舅爷看上了,带着上衙门见识见识罢了。”
花大姐嘴里谦虚着,实则笑的牙龈都出来了。她带着李子元往前头走,喊住一个穿着开裆裤的童:“狗子,你爹呢?叫他出来,赶紧的,有活计了!”
没一会出来个眼睛的汉子,看见花大姐就上来作揖:“嫂子近来可好?”
“少跟我来这套。我可跟你,我这周妹子要修房子,你给找个章程出来。”
“这……怎么修,用青砖泥砖?屋子现在啥样我都不知道,咋个给章程嘛。最主要的,主家愿意出多少银子?一两银子办一两银子的事,十两银子办十两银子的事。”
花大姐看了看李子元,李子元笑着道:“这位大哥,您不如先去看一下我那屋子,就是城隍庙边上的废宅。花大姐介绍您,想必您在这个行当里熟悉。您去看了之后,最简单的得怎么弄,差不多的怎么修,我就基于我能给出的价格,到时候您帮我处理行吗?”
狗子爹没想到李子元话这么爽快,兴奋的搓了搓手:“那肯定,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办。就是那什么,我去找瓦匠石匠,也得请人吃顿饭不是。”
不等李子元话,花大姐的巴掌就过去了。
“呸!狗子爹,我可跟你,别在我面前耍滑头。哪有人没干活就先支工钱的。”
“不是嫂子,才开春没活计,狗子娘产了,我就是想先支点钱给她买点东西补一补。”
“啥?又产了?这都第几回了!造孽哦!怎么不一声。”
“又不是啥好事,我就没。”
花大姐讪讪的,撇了撇嘴:“家里再难也不能没了规矩,你先去看看宅子去,钱人家周妹子不会少你一分的。一会上我家先拿只鸡过来吧。”
“诶,我进去跟孩子娘一声。”
李子元听了一会,看了看穿着开裆裤流着鼻涕的狗子,出声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面前两人都讶异的看着李子元,似乎想这人怎么一点礼都不懂。
“我通些医理。产可大可,若是方便的话,我进去把个脉吧。”
“真的?周妹子你还懂医理。哎哟,狗子爹赶紧的!”
狗子家就一间正堂一间卧房,卧房的窗户透着些微的光。床上的女人歪着,看不出神情,李子元嗅了嗅,皱起了眉头。
等把了脉,心里便有了数。
“下身血可是一直没止住?”
女人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以前也这样,要躺上个把月的。”
习惯性流产并且子宫收缩不好下身淋漓不尽,放任下去,外面的孩童迟早没了娘。
李子元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银果子递给狗子爹。
“你媳妇身子骨不大好,我手头没有家伙事,不好给她行针。银子你先拿着,下午你去看看我的屋子,明儿我过来给狗子娘行针顺便拿个章程可行??”
狗子爹捏着银子讪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花大姐抢了话头:“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人家周妹子心善,你赶紧的,去看看屋子去。可不许耍滑头!”
“大姐您放心。”
等出了屋子,花大姐主动要带李子元去米铺买粮食:“连记米铺,是我娘家表兄弟开的,如如今也有二十来年了。不是我自卖自夸,左右四邻那是做的有口碑的。周妹子你可别心里有想头。”
“哪里的话。圣人还举贤不避亲呢。既是您娘家的产业,又有您带着,不得少东家还给些添头呢。”
“那可不!”
连记米铺在主街和巷子的口子处,不只卖米面,连酱油醋都樱
柜台后面的伙子本来打着算盘,看见花大姐扬声道:“表姑来了?豆子呢?”
“他上衙门去了。连城,这是周家嫂子,她想买些米,你给介绍介绍。”
“夫人想买什么?米有精米糙米陈米,面有白面黑面二和面。价格您放心,既然是我表姑带来的,肯定给最低价。精米现在价格贵,您可以试试糙米,现在十文一斤,煮饭煮粥都好的。”
不愧是做生意的,讲话一套套的,还的人心里熨帖。
李子元笑道:“连城哥给送上门吗?”
“一般五十斤以上才送上门。周嫂子要是不方便的话,买多少我都给送。”
“那行,你先给我准备二十斤糙米二十斤二和面十斤精米,油盐酱醋都给买上一斤。嗯,再来半斤酒吧。不晓得哪里有卖柴的,连城哥可能帮我买两捆柴?”
“柴我后面院子里就有,嫂子两捆够吗?反正一会我用驴车给您送过去,柴就当我送您的,给您拿四捆。”
“那就谢谢哥了。麻烦给送到城隍庙边上的废宅就好。钱你算一下,我先把账结了。”
“废宅?”
花大姐啧了一声:“叫你送就送,哪那么多话,快算账,我们还得买菜去呢。我连城,表姑上次跟你的姑娘,你瞧了没啊。”
“哎呀表姑,有人在,您快别了。”
“这孩子,还害臊上了!你爹像你这个年纪,你都出生了。”
“表姑还是先别操心我吧。我跟豆子一年的,他就比我两个月,他还没亲呢。”
“那能一样吗?豆子又不像你一样父母双全家里还有产业……”
两人叙话的功夫,李子元在铺子里好好的逛了逛。
竹筐里放着粮食码的整整齐齐,每一样上面都插着一个木板,上面写着价格。许多人可能不认识字,但是简单的如十文二十文还是看的懂的。这就像后世的超市,明码标价。
从柜台往里见不着太阳的地方放着几口缸,红纸写着酒、油等字样。
的店子,也有不少学问。就是算账慢零。
好一会儿,连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周嫂子,呈惠一共八百四十三文,你就给八百四十文吧,我再送您四捆柴。”
一捆柴也不过三文钱,但是人家免费送,是个意思。
付完钱花大姐带着李子元去买菜:“周妹子,我听豆子,你落户的事情还没办好吧?”
“没呢。那日老大人要个把月。”
“你啊就当我多嘴,落户不急,那宅子你都要修了,可没个契心夜长梦多。”
这倒是提醒李子元了。
“还请嫂子教我。”
“豆子的表舅爷是管户籍那块的,不是管房契地契的,你啊要想心里踏实些,等豆子回来我问问,是不是去拜访一下。就是吧,估计不能空手。”
“只要事情能早点办下来,那都好。您是也是,我现在住那是名不正言不顺,这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可不是,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屋子。你看我男人,虽走的早,他给我们留了一个院子三间屋。我们娘俩住一间,另外两间赁出去,这么些年,也没受啥苦。”
“还是大哥有远见。花大姐,事情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