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儿那边又是另一番景象。跟南一辰身处的迷局不同,若离儿正置身于朴素宁静的客堂之中,案上摊开一本《神农本草经》,还堆放着许多中草药典籍,她着一身朴素的道袍,秀美的黑发绾起一个发髻,正在清言师太的悉心教导下,辨认几种可入药的植物。
清言师太执起一株草药对离儿说道:“这是山紫草,将其碾成粉装入干净的陶罐中,再倒入芝麻油漫过紫草粉,放在笼屉上锅蒸一个时辰,使紫草和芝麻油相溶即成烫烧伤药膏。把蒸好的紫草油放凉,可用于烫伤烧伤外敷,注意伤处需时时保持湿润,干燥后就要再次涂药膏,直至伤处痊愈。“
说罢,清言师太望了望正在执笔记录的离儿,轻声问道:”离儿,你记住了吗?”
离儿埋头在簿子上写完最后几个字,忙起身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师太,离儿记住了。”
这时传来几声敲门声,有小道姑在外呼唤:”清言师太,有村民前来求医。“
清言师太向门外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离儿,你先按照我说的方子配药,我可能需要一阵子才过来。“见离儿乖巧的点点头,清言师太便放心的开门走了出去。
离儿看了看刚才写下的药方,嘴上轻轻念了几回,在心中琢磨了一下,便拿了捣药罐开始着手碾草药。不一会儿,几株山紫草已经被碾成粉末状,离儿将粉末倒入一只干净的陶罐,又取来芝麻油倒入罐中,放到笼屉上蒸熏。
一个时辰后,药膏果真制成了。离儿捧着盛药膏的陶罐左闻闻,右看看,又挑了一些暗绿色的药膏在手背上抹匀,迎着窗外的光瞧了瞧,不禁喜笑颜开。
秋日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离儿推开窗向外望了一望,师太还没有回来,她又踱步到案前,见到泥炉上的茶壶,不禁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清言师太推门进来,见离儿背对着门站在案前,便高声问道:”离儿,药膏配得如何?”
只见离儿慌慌张张的放下茶壶,忙转过身来,脸上泛出阵阵红晕,右手却将左手紧紧捂住。
清言师太急忙紧走几步,到离儿身边轻声问道:“离儿,你怎么了?”
离儿咬着唇,赶紧摇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师太,将左手藏在身后。
清言师太缓缓将她的手从身后抽出来,刚瞧上一眼,不禁大吃一惊,离儿原本细滑娇嫩的手背已经一片通红,还起了几个水疱。相邻的几个小水疱已经慢慢融合,变成更惊人的大水疱。
清言师太急忙心疼的替离儿吹了吹手背,又将水盆端过来放到案上,让离儿将整个手背浸入凉水中,待手上的红色渐渐消退之后,用干净毛巾轻轻包裹手掌将水份吸干。
许是触碰到伤处,离儿不禁轻轻叫了一声:“哎哟……”
清言师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药膏呢?”离儿右手怯怯的指了一下陶罐。清言师太将她的手在案上放平,轻柔的为她涂上刚刚调配好的药膏。
离儿嗫嚅了半响,才红了脸低着头说道:“我想如今没有人烫伤烧伤,怎知药膏效力如何呢,于是……”
清言师太故作严肃的板着脸:“于是你就执茶壶淋上滚烫的开水,将自己烫伤,再涂上药膏,试一试药效,对吗?”
离儿的脸更红了,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清言师太口气缓和了一些:“你这孩子,为了试验药效,不惜以身范险,只许一次,不得再有下次,知道吗?”
许是涂药时碰到了水疱,离儿疼得“咝”一声,往回缩了缩手。
清言师太又继续说:“疼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等南道友过来见到好好的人儿交到我手中,却被烫成这等模样,还要责备我没有看好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离儿脸上早已起了飞霞,羞得通红通红,一直红到白皙的颈后,她忙伸出右手掩面,又将身子背了过去。
清言师太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逗弄,只是微笑着望了望她,又细心将药膏涂抹在离儿的手背上。
华灯初上,若府中已是一片宁静。南一辰正坐在房中擦着剑,常天杰在一旁闲坐抠弄着手指,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说那唱戏的男子咋那么美,他昨夜还在梦里给我唱贵妃醉酒了。”
南一辰啼笑皆非的望了他一眼,边擦着剑边说道:“能扮贵妃娘娘的旦角儿,能不美吗?要是长得丑,保不准戏台子都给掀了,谁还愿意去看戏呢。”
常天杰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又“啪”的拍了下大腿:“穿上女人衣裳真象个娘们儿,啧啧啧,瞧那细皮滑肉的,怪不得能把那混混头子给唬住,可笑死我啦。”
南一辰忍俊不禁的打趣道:“怎么的,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常天杰紧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去去去~快别说了,我做做梦就行了,如果真让我跟他日夜搅和在一起,我宁愿自废老二入宫当差。”
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配上疯言疯语,霎时把南一辰逗乐了。
这时,常天杰又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吞吞吐吐的问道:“对了……我们从殷府走那日,为何没见小姐……”
南一辰闻言点点头:“是啊,心儿小姐最喜欢四处蹦哒,不知为何那日却不见她出来送殷夫人。”
常天杰凑近他身旁,低声说道:“不如下次你给大公子当差时,趁机问问他?”
南一辰白了他一眼:“大公子与我还未相熟到如此地步,再说府中也不许随意打探主人家的私事,也不怕阿宝哥捶扁你。”
常天杰搔了搔头:“也对哦……算了,改日便知道了。”
听到他这番不差调儿的话语,南一辰刚欲开口问问他,常天杰却“咚”的一声躺倒在床上,蒙上被子睡觉了。
南一辰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剑收拾妥当后便也躺在自己的床铺之上。